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总裁的野狗》荷兰船长 文案: 日光下置身于权力中心的继承人; 下水沟里肮脏而见不得光的耗子。 一切始于一场你情我愿的肉体交易,被利益绑定的扭曲关系如同枷锁 地上世界的独裁者和地下世界的刽子手,一场天堂地狱没有尽头的纠缠与博弈 冷漠总裁攻X痴汉杀手受 主攻,报社,短篇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易宸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一   1.   头顶高过两层楼的天花板上装饰着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映出人倒影的花色瓷砖上铺着纯羊毛编织而成的地毯,朝阳透过窗帘的一丝缝隙直射入房间内主人的落榻之处。   人们常说的美式king size大床并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大,80X76英寸的所谓超大号实物摆在面前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双人床,不过对于易宸这种标准的东方人身材来说倒也还算宽敞。   主卧是主人睡眠、休息、最具私隐性的空间,对于易宸这种掌控欲极强的主人来说,更是绝对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域。   而此刻地下凌乱的衣物,地上褶皱的床单,东一头西一个的枕头与卷成一团的被子,都违背了主人向来严谨规律的作风。   那个打破了主人固守领域的罪徒,正如同一条死狗般陷在柔软的床垫中微微喘息。只裸/露出干枯而没有光泽的头发,和暗黄色毫无弹性的皮肤。   易宸是个肤色偏白有着标准身材的成年男性,体态修长肌肉匀称足可以改行做男模;他的面容也不难想象,与亚洲时尚杂志上纳西英俊的封面男郎们相差不远,都有着无可挑剔的标致五官以及东方人的含蓄。   他高大、英俊,享有权力和财富,同时禁欲。   床头的润滑剂,和地上盛着精/液的安全套,可以表明这里刚刚结束过一场激战。   那个人从被子里抬起了头,一张毫无生气的脸映入眼帘;深陷的眼眶里镶着一双狼一样的三白眼,眼眸黝黑而大片的眼白则遍布血丝,泛黄的发丝乱糟糟的打着结因为汗水而黏在脸颊上显得格外邋遢。   ——邋遢的就好像一条脏兮兮的野狗。   这皮肤暗黄的男人无谓地张着大腿,任凭黏稠的精/液粘在合不拢的下身上,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令人厌恶得不想再多看一眼。   很难想象,一个小时以前,高大英俊的易氏总裁便是和这狗似的男人,在这张大床上交/媾。   2.   “你有三分钟时间穿好衣服,然后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易宸在消毒了全身并换上一套新西装之后,居高临下地冲着男人下达了命令。   他讨厌别人进他的卧室,讨厌别人碰他的床——如果不是男人强调一定要在这里做/爱的话。   男人是除家仆以外第一个进他房间的外人,也会是最后一个。   易宸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个人,他似乎生来便没有名字,人们提起他时会冠之以‘野狗’‘蟑螂’‘苍蝇’‘垃圾’等等侮辱性的词语,即使是男人的同行形容男人时,也会说;   ——那个下水沟里的耗子。   但易宸需要这条野狗,且此刻非他不可。   因为野狗是个杀手。   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一段传奇故事,一个惊悚的都市怪谈。   野狗的出身来历已不可考,若干年前他第一次犯罪的时候年仅十四岁,这个修水管的小学徒来到沈阳一户五口之家,初出茅庐的少年用一把管钳子、一个铁扳手制造了一出血腥而毫无人性的灭门惨案。   十六岁那年他受雇以残忍的手段在澳门某个别墅中虐杀了一位百万富翁和他怀有身孕的情妇,并被捕入狱。在狱中他用一根掰断的牙刷捅进前任黑手党教父的喉咙,之后被转押进著名的有‘人间地狱’之称的格鲁监狱。然而不到三个月,这个年轻的杀手便从下水管道成功越狱,还在获得自由的当天晚上顺道完成了一个订单——勒死了一位做巡回演出的欧美著名歌星。   此后近十一年里他蛰居地下,并没有停息过作案。一次次令人发指的罪行,使得他被数个国家通缉,入狱和越狱成为家常便饭。作为一名职业杀手,野狗背后的雇主和黑暗势力保他不死,人们只得将他囚禁,无论环境多么恶劣,地势多么险峻的监狱,他都如同耗子一般能打出一条洞来顺利逃脱。   野狗最后一次作案是在五年前,这个名为罪恶之都的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他用斧头砸死一位正在演讲的市长,随后带着凶器消失。   传说野狗在那次犯案之后并未离开罪都,他依旧藏匿于这个城市的地下。或许是某个山间隧道,或许是某个小区的停车场,或许是某个富豪的酒窖,或许是某户公寓的地下室……亦或者,在城市的每一条下水道,每一个井盖地下,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盯着你。   3.   野狗的长相本身并不难看,只是常年在地下的生活让他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流浪汉。   他灰头土脸穿着黑色破旧夹克,微驼着背指间夹着支廉价香烟在抽,稻草一样干枯的头发鸟窝一般卷曲着,身上带着一股来自地下潮湿的霉味。就连将他领到易宸面前的张秘书长,都忍不住捂住鼻子连连后退,更不要提他满身的虱子跳蚤——鬼知道有多少细菌!   脏兮兮的野狗蹲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用一把小刀剜苹果肉吃,青绿色的国光苹果被刀子搅的果汁水四溢。易宸默不作声地把一沓支票和成堆的金条摆在他的面前,然而野狗的眼中却好像只有苹果。   “您好像很喜欢苹果。”张秘书长出声企图缓和气氛。   “咯咯咯!能吃的我都喜欢!”   野狗上下滚动着喉结嘎嘎怪笑,不吝啬于赞美之词。   “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苹果还是六年前,真怀念用电锯锯死那个果农的下午!”   张秘书长的脸色顿时绿的难看,感觉自己之后的几个礼拜都再也不想看见苹果了。   易宸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神情冷淡而平静。   久居地下的野狗很难吃到这样新鲜的食物,他的胃足足装下了一盆青苹果之后打了个嗝,这才心满意足地伸长了舌头去舔沾了果汁和少许碎果肉的刀面。   “您对这个价格满意么?”   “咯咯咯——你觉得我像叫花子吗?易先生真可爱。”这个穿得还不如乞丐光鲜的杀手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何不得体。   “那么,您需要多少呢?”   “咯咯咯——你真的想知道吗?不不不,易先生会后悔的。”摇头晃脑的他像一条讨人厌的癞皮狗。   “我并不相信,以易家的财力不足以雇佣一个杀手。”   “咯咯咯——用那些三流的杂碎和王牌相提并论吗?易先生好幽默。”   “我知道您是职业王牌,正如同易家在这个城市的地位。”   “The king of the king?”野狗终于稍稍认真了一点,但转瞬之间他又摇头恢复了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摇着脑袋拿腔捏调地讲,“NO~~dear baby,I am the king, but you are not”   “请注意您的措辞!”张秘书长忍不住插话,他实在无法直视这个油盐不进的无赖了。   易宸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容丝毫看不出被戳到痛处的样子。   不错,此时此刻的他是个被架空的总裁。被财团的元老们制约住手脚的他,像一个没有自由受制于人的提线木偶。   “如您所见,我需要您的帮助。”   “咯咯咯——杀人是需要工具的。”   野狗眼神忽然变得炙热而迷恋,他无形地摇起尾巴同时舔舔嘴唇像毫不掩饰对欲望的渴求。   “易先生裤裆里那把枪一定很好用。”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第2章 二   4.   在那之前,易宸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同性发生性/关系。   他认为性的唯一目的是繁衍后代,优秀的男人和优秀的女人相互结合将完美的基因延续下去。而现代科技发展至今,既然已经衍生出了试管授.精和人工代孕技术,那么人类就更加不需要进行性这一愚蠢而耗费体力无法创造任何价值的活动。   男女之间一切毫无目的的性.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是属于低等动物的交.媾。而同性之间的行为,更加令人难以理解。   作为一个优秀的继承者,他严谨、自律并且禁欲。而此刻的妥协,更是让他感到耻辱和厌恶。   野狗被带到房间里的时候,已经干净整洁了太多。为了防止来源不明的病毒细菌感染易总裁,他被进行了全身体检和消毒杀菌——所幸他除了身上脏兮兮之外并没有任何疾病,健康得让人不知该感叹他命贱百毒不侵还是什么。   易宸表情很冷淡,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野狗也好像有自知之明似的,知道易宸并不想看见他的脸。于是赤.裸裸的野狗背对着易宸呈现出一个跪爬的姿势,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一条狗。   易宸很满意这个姿势,从视觉上来讲很有蒙蔽性,能够让人自我欺骗似的忽略面前这个人的性别。对此这场情/事期待已久的野狗做了充足的准备,自己做好了润滑和扩张,咬开安全套为易宸戴好。   没有前戏,没有爱抚,简单粗暴的开头,简单粗暴的收场。   期间易宸百无聊赖地扬起头没有生气地勾勾嘴角,野狗全程投入的动情呻.吟作为伴奏单调的出奇。而那个好似灵魂出窍的英俊男人,并未体会到这种行为有何乐趣可言。   甚至如果不是事先服用过药物,他绝无可能对着一个男人勃.起。   野狗在喘息,他无意识地吐着舌头,有节奏的呼吸声像极了对他的称呼的那个动物。正常人的脖子能够扭转大约九十度左右,只有极少数人或经过训练的柔术选手能达到更大的活动范围。野狗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头水平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如同生物书上描述的犬科动物。   那张脸被情.欲填满,亦被汗水润湿,原本发白的嘴唇此刻有了血色,黝黑的眼眸亮得出奇。野狗专注地凝视着易宸,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神明。他并不说话,却将某些炽热的、不加掩饰的东西从瞳孔间溢出,顷刻间如同瀑布般铺天盖地,或许是神话里的地狱业火,或许是圣经中灭世的洪水。   “哈~My Majesty!”   野狗伸直脖子,好像要索求一点慰藉似的,又似乎仅仅只是为了确认身后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   “Is you!”   易宸平淡地移开了视线,下一刻他将野狗的头摁下去,让那张令人反感生恶的面孔陷入柔软的被子里,然后连贯流畅而不存在停滞地完成抽离、射.精、摘掉安全套等一系列动作,系上皮带之后,毫无留恋地走向浴室。   一种压抑着的反胃感终于得以释放。   就在刚刚的某一刹那,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将让身下的那个人就那么捂死在被子里。如果再晚几秒,可能他便真的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手。   但那不是最优选项。   除了满足一时之快以外,他将无法收获到任何对等的利益,不但现有的付出还未得到任何兑现,还要解决后续的太多麻烦。   易宸透过镜子无声地审视着那架虚空之中的巨大天平,让理性的灵魂召唤回到自己的身体,缓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5.   EVIL——名为罪恶之都的城市,在约四十五年前作为特别区归入联邦后的今天,拥有着高度自治权与飞速增长的经济,以及和前者成正比的犯罪率。   这里是富人的销/金/窟,秀丽的风景区,合法的赌/场,颁发营业执照的红灯/区,是一座不分日夜的娱/乐/城;这里是企业家的摇篮,他们在此地投资经商,建起摩天大厦,创造辉煌故事;这里也是不法交易的温床,拐/卖/妇女儿童和军/火/枪/支走私在这里成为常态。   每年约有七十万人口偷/渡到这里,其中甚至不乏孕妇和幼童,EVIL像个放/荡的婊/子,慷慨地向所有人敞开怀抱。无数人怀着梦想来到EVIL,这里发生过无数奇迹与神话,有人一夜暴富,亦有人横尸街头;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地狱,这里是阳光与黑暗的分界线。   易宸伫立在九十九层的落地窗前俯视着这座城市,他所处的这栋大厦高448米,是EVIL最高的建筑。他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仅仅六岁,那一天是他的生日。易宸的外公——易氏的第一代掌权者,慈爱的准许他的外孙在此处暂留片刻,等待易家的直升飞机将他们带到海滨的私人小岛上为小少爷庆祝生日。   外公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落地窗,透过玻璃整个城市一览无余。年幼的易宸好像有轻微的恐高症,一层薄薄的玻璃并不能带给他安全感。   “当一个有雄心的男人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感觉脚下的世界都是自己的。”   外公是这样告诉他的,并企图教会自己的外孙如何欣赏这迷人的风景。   而小小的易宸脸色煞白,手心里渗满了汗液;他感到头晕炫目,双耳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地旋转,好像脚下有一个旋涡要将自己吸走。他咬紧牙关,握拳的掌心被指甲戳得生疼,硬生生将自己的小脸逼出一分血色。然后深呼吸,忽略双腿发软的事实。   “是的外公。”他那天真稚气的嗓音里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颤抖,好像十分赞赏地微笑着抬起头强迫自己直视那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地讲道,“真漂亮呀。”   时至今日,成为这栋大厦新主人的易宸,依然未能体会出那风景有多美。他确信自己并不恐惧高度,而是克制不住一种念头。   每当站在九十九层的高空时,易宸总有一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他很少去思索为什么,他的大脑每天有太多的事务要运转,超负荷的思考让他感到疲惫,再去钻研探究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无疑会加重他的负担。   他拥有两个博士和一个硕士学位,在大学进修的时代,他的经济学导师对他青睐有加,哲学教授和理论物理学教授同时向他抛出橄榄枝,希望他能够留在研究室。如果他没有离开大学,此时也应在学术界小有成就。   易宸毫无留恋回到EVIL,如同任何一个优秀的继承者那样,做出最符合利益的选择。   人的一生注定承受无数压力,而易宸要做的是时刻保持理性,在砝码不断加重的同时让天平的两端平衡。   野狗的出现让天平倾斜了一点点,不过没有关系,他冷静地思考着如同应对一道代数题——只需要找到最优解,慢慢算出那个未知的数字。   “My honored Lord~”   此时此刻的野狗,正赤/裸/裸地躺在易宸最常用的浴缸里,任凭红酒浸泡那具和易宸交/媾过得身体。他双手高高捧起一条深蓝色条纹的领带,然后一路从一端吻到尾。   浸没在浴缸里的下半身诚实地勃/起,野狗将那条从易宸身上摘下的领带缠绕上脖颈,然后死死勒紧。他臆想着领带的主人,用双手狠狠扼住他的喉咙,蜷缩着的身体随之一寸一寸地向下滑落。   缸中的红酒没过了他的头顶,最终液面平静了下来,没有一丝波澜。   “Oh,God!”   十分钟后,野狗的头猛地伸出液面兴奋地欢呼,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新鲜的空气,仿佛劫后余生。指缝间的白色浊液被红酒冲去,野狗舒展着身体在快感的余韵中低声呻/吟,好像吸食了大/麻的瘾/君子。   唯死亡与易宸,让人高/潮迭起,难以自拔。   野狗叼起一张照片,那是他今晚的刺杀目标。那双三白眼流露出一丝凶光,尖利的牙齿将照片撕扯的粉碎。   “咯咯咯——”   他兴奋地大笑着纵身跳出浴缸,手舞足蹈地跳向夜晚的罪恶之都。 第3章 三   6.   野狗并算不是在人们理解当中,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杀手。如果没有雇主,他就是个疯狂的连环杀人犯。   他没有特定的作案工具,几乎从未用过枪一类的热/兵/器。一把斧头、一个扳手、一段锯子、一截铁棍、一根麻绳……很多时候他更依赖自己的双手,如果目标是体态娇小的女性,他便揪住她们的长发扼住那细脖子将对方活活掐死。   野狗在业界的口碑好坏参半,圈内的同行蔑称他为‘下水道里的耗子’,这个身高仅一米七的驼背男人常年龟缩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一切阴沟里恶心的生物都可以与他贴边儿。同时他龌龊的行事风格,也同他的人一样猥琐下流见不得光,他没有特定的作案手法,不搞什么在尸体旁留血字,画符号,放玫瑰等等仪式化的那一套,一切以杀死猎物为目的,从来不干多余的事情。   这种干脆利落的风格本应得到称赞,然而这个没有任何廉耻心的家伙也屡屡为了脱身和杜绝后续麻烦,采取模仿同行们的作案手法的手段来混淆警方的视线。常常某个著名杀手正在墨尔本的海滩上享受假期,便无缘无故地为万里之外的某个州的一起凶杀案背了锅。   这种卑鄙的冒名行径也让他因此声名狼藉,几乎没有一个中间人愿意为这个臭名昭著的龌龊鬼介绍生意,和他肮脏而不修边幅的外表更叫人避之不及。且他的情绪波动无规律叫人难以捉摸,杀人时更是毫无计划,也从不考虑完成任务后该如何消灭证据全身而退,和没有目的只凭借一时激情去犯罪的杀人犯没有区别。沉着、冷静、自律,这些职业杀手应有的品质他一概没有。   而另一方面,这个事事乱来的杀人犯又以零败绩的记录闻名遐迩,一个从业十三年从未失手的刽子手。人们唾弃他的模样品行,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Lucky dog’。几大洲的金主们将他的名片封锁在保险柜的深处,将其视作一枚杀伤力足以毁灭城市的原/子/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启用的王牌。   ——你一旦雇佣了野狗,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您真的打算启用那个危险品么?”张秘书问他。   易宸并不说话,只是用钢笔‘嗒嗒’地在办公桌上一下一下地敲击,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会为你杀掉他们的’从床上跳下的野狗叼起他的领带,灵巧地用牙齿解下来。易宸默许了他的行为,却不料听到野狗‘咯咯’地怪笑着说出的下一句话。   ——就像从前一样嘛。   从前?   恢复西装革履易宸坐在桌前低垂着眼帘,月光下银灰色的钢笔无意识地在指间转动,他并不记得在这以前他和那条脏兮兮的狗有过任何交集。   几十公里之外一个警卫森严的山间别墅内,一个两鬓银白体态有些发福的老男人揽着一位化着浓妆的妇人在床头说笑。那老男人叼着雪茄,伸出五根火腿肠似的手指摇了摇铃。   两三分钟以后,应召的侍者敲门进来,手中的托盘里一瓶刚从酒窖中取出的红酒,和两个水晶高脚杯。叼雪茄的老男人命令侍者开酒,侍者在主人的示意下缓缓拿起那瓶红酒。   “乒——”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只见那侍者将手中的红酒倒拿着在墙上狠狠一磕,半截瓶身被砸的稀碎,他的手中只剩下另外半截瓶颈。   老男人和妇人都被这前所未见的粗暴开酒方式惊到了,老男人叼着的雪茄也不自觉地从嘴边滑落,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们惊讶几秒,那握着玻璃瓶颈侍者便一跃而起,用玻璃尖锐的棱角切断了老男人的喉管。鲜红的动脉血刷地一下喷出,将刚刚溅满了红酒的雪白侍者服再一次污染。   那老男人身旁的妇人被这一幕吓得几近失声,她的喉咙刚刚找到一点声音还未发出,便被狠狠地扼住。侍者或者说野狗‘咯咯’地大笑着捏住那撒了香水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他便拧断了她的头。   顷刻之间,易宸的亲舅公和易氏财团董事会唯一的女元老,便在月色下成为带着余温的尸体。   待屠杀名单的第七、八个目标已死亡,漫长的夜晚还在继续,疯狂享受着剥夺生命乐趣的野狗迎着月光向下一个清剿飞奔。   浑身如同血洗的野狗幽灵般出现在易宸的办公桌前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   一夜杀尽十一人,无一幸存。   野狗吃力地撑着上身伏在桌前摇着不存在的尾巴,他抬起沾满血迹的脸气息游离地看向易宸,裹在身上的黑色的旧皮革夹克密密麻麻的布满弹孔,后背上还有几道匕首扎过的刀痕。他夹带着一丝细微的呻/吟,拔掉卡在肋骨间的插着的两把小刀。然后舔舔嘴唇,用渴望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端坐着的英俊男子,沙哑地乞求。   “给我……一点奖励。”   那姿态好像叼回飞盘的家犬,向主人摇尾索要一块小饼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车~玩.坏总裁大人 第4章 四   7.   ——我认为世界上最快活的两件事,是杀戮和玷污神像   野狗骑在男人的身上卖力地上下起伏,浪/叫得像个不要钱的婊/子,双手则不知廉耻地摆弄着下身的性/器。   汗水顺着脖子滚落到小麦色的胸膛上,看似干瘦甚至微驼的上身却布满一层肌肉,那结实的狗公腰曾挨过无数子弹,但却一点都不影响到此刻它疯狂的摆动,狂热的节奏如同一台超效率工作的顶级发动机。   吊灯上的水晶折射出刺目的彩光,这场荒诞的运动,已经维持了两个小时。   易宸做得唯一一件事,是抬起手背遮住眼睛,朝上的掌心将光以及一切事物冰冷的隔离。   就好像所有的所有都不存在,感官是错觉,认知是谬误,神明未曾诞生,万物皆处于混沌,等待着真理的利刃将一切从中劈开。   然而他还没有等到真理,便被人为的推上快感的巅峰。   云霄飞车的刺激之处不在于高度和速度,而在于那种身体不受自我控制的失控感,将自己交给一台程序设定好的金属设施,你的呼吸心跳无法由你自己支配,你的四肢被束缚在座椅上随着轨道肆意翻转,你空白的大脑不再有时间的概念,超重失重,上升下落,不知何时开始,不知何时结束。   正在进行的这场漫长的刑罚是怎样开始的呢?   易宸的手毫无知觉地放了下去,露出没有情绪的眼睛,他恍惚地看到了野狗那张只有欲望的脸。他恹恹地抽回目光视线却突然没了焦距,紊乱而无法调整的呼吸失去节奏,只是单纯地用那机器一般的思维,想要从这混乱的记忆里理出一根线头来。   “您知道吗……快乐是可以制造的!”   那是野狗贴在易宸的耳边说的话。   “您也可以很快乐!您有理由享乐!让我来教您正确的方法!”   然后他将面前英俊的男人轻按在床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亢奋骑了上来。   不,不对。   最开始,是那该死的‘奖励’。   “给我……一点奖励。”   那个黎明满身狼藉的野狗在他的办公桌前这句话之后,便带着满身的伤口遁走自此无影无踪。他在负伤之后消失了很久,久到让人觉得他好像已经死在外面了一样。   这期间的易宸一面收拾残局一面笼络人心,以雷霆之势收回权柄的他摆脱了傀儡的身份,真正成为了易氏名副其实的主人。   “日安,”野狗蹲坐在茶几上削一个青绿的苹果,一串从头至尾未曾断离的苹果皮被他叼进嘴里,“我的国王陛下。”   这个不知在哪个不知名的下水沟里养好了伤的癞皮狗,不但精神很足连皮毛都顺滑不少,一头枯黄打结的卷毛在阳光下看来黑了许多,好像特意染过一样。   8.   野狗的舌头很长,究竟有多长好像他自己也没量过,偶尔露出三分之一,或舔舔他那干裂的嘴唇,或卷成一团藏着根细铁丝。他也不介意表演一下舔鼻尖,或者舔手肘这样的奇异动作博人一笑,他本就像个滑稽的小丑,摆弄着无用的小戏法,不知道究竟是娱人还是娱己。   填在沙发里的海绵永远恪守着张弛有度的原则,它并不会过分柔软,在外力的作用下失去本有的形状,也不同硬邦邦的木头,在击打受损之后再难复原。   易宸的拳头抵在上面,几乎要陷进去。他背对沙发的靠背站立着,那只握拳的手在身后紧紧地抵着沙发,另一只手也死死地握着什么——修长的手指抓着野狗枯草似的头发,好像要将那个跪在他膝下的人从平地拎起来似的。   野狗的头埋在易宸的裆下,獠牙早已将冰凉的金属拉链咬下,灼热的舌尖从发紫的嘴唇探出。又瘦又微驼的他后背突出两大块肩胛骨,冷不丁抬起头又是一双总是夹带着恶意的三白眼,整个人看起来卑贱又可憎。   站立着的男人高大而英俊,跪伏的男人则肮脏猥琐甚至嘴角挂着涎水。一站一跪,构成了一出灰色的默剧。   野狗的舌头有多长?很快就该有人清楚了。   那恐怖的舌不像人类所有,它一旦接触到目标,便粘在上面疯狂的舔舐翻转搅动缠绕,如同长了倒刺一般绝不轻易分离。用口腔包裹还不算完,那张开的喉咙同黑洞般好像要将一切完完整整地吞噬,又在某一瞬间同捕兽夹一般紧紧绞住。   0.5秒不真实的眩晕感之后,易宸倒吸了一口气,蹙起眉左手几乎是以往上揪的力度死死的抓着野狗的头发。他的指甲泛白,青筋暴起,硬生生扯得野狗的头皮都好像要分离开来。   这种姿态的口/交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征服与权威,是许多TOP喜欢的姿势,高处俯视一切的视角可以为心理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易宸不喜欢,即使抛开口腔唾液里多少细菌的问题,他也不能接受这种性/器被他人含在口中的状态,何况是一条不知何时会露出獠牙的狗。   野狗很喜欢,仰视的角度让男人更加英俊迷人,就好像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蹲在年幼的王的脚下,任由少年漫不经心地将双腿搭在他还很单薄的背上歇息,就好像踩在没有生命的死物上面……他吞咽下精/液后,很快抬起了头,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瞳孔缩了起来。   对极了,就是这个眼神!   那种看蝼蚁,不,野狗咧开嘴角愉快地想,更像是一团不可回收的垃圾一样的目光。   厌恶,冷漠,疏离,好像看到了什么世间不容的脏东西,甚至想要将其就地焚烧以清后患。   好喜欢,真的是,棒极了——   无数次想象,无数次意/淫,无数次在脑海里演绎,那只会在梦里出现的场景,永远比不上此刻的真实。   这从不接近,从不触碰的神像啊,就这么被自己大胆的亵渎!他的神明,高高在上,即使被弄脏,也依然回之以漠然,匍匐在他脚下的罪人甚至连被憎恨的资格也不配拥有。   当易宸粗暴地扯着野狗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将他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一只脚狠狠地踩到他的腹部的时候,野狗的身体愉悦地颤栗起来。易宸将脱下西装甩在在野狗的头上遮住他的脸,然后解开皮带,硬生生地掰开了野狗的双腿。   “你要的奖励。”   易宸的声音残酷,他冰冷地宣示着,然后将野狗的腿抬高一些,毫无章法节奏的一通横冲直撞。那不是性/交,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施暴。易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单纯地操作着机械的运动,直到体力消耗的有些过半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   野狗起初在呻/吟,而后突然在某个节点上安静了下来,只有喘息和细微的呢喃。当易宸停下动作之后,野狗掀开了蒙在脸上的布料。   “咯咯咯——”   他笑得突兀令人讨厌,声音也是那么的聒噪。   “我的王啊。您在无谓的发泄,却品尝不到快乐,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   野狗支起身子,大逆不道地贴在他的耳畔吹气。   “您知道吗……快乐是可以制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烂到完全没人看么,赐我一个小天使吧。。 第5章 五   9.   野狗理应当很富有,一个出道十余载的杀手,再不济也该攒下一笔价值可观的积蓄。   他唯独在收报酬这一点上和同行们没区别,都是真金白银拿的一点都不手软。野狗最巅峰的一段时代,如同一股疾风,在几大洲之间活跃游走积极地接单杀人,拿下人头的同时了结一件又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订单,佣金亦水涨船高与日倍增。最惊人的一次,报酬足以抵得上东南亚的一座橡胶岛。   尽管在那之后的野狗仿佛进入了空窗期,但在黑市的价码依然是个不可估测的天文数字。   然而现实中的这个男人,却是个无家可归唯有蛰居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靠垃圾食物勉强果腹的流浪汉。他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好衣服,一件不知从哪个腐烂的死尸上扒下来皮革黑夹克,穿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貌,裂口的破底兜里偶尔能翻到一两枚拾来的钢镚儿,却连最廉价的香烟也不够换的。当烟瘾上来的时候,便去捡路人丢弃的还未熄灭的烟头抽,放到鼻前贪婪地嗅嗅,一双三白眼里闪烁着满足的光,在男人女人扫过的鄙夷目光后消失如残影。   他明明可以住在最好的房子里,穿最好的衣服抽最好的烟喝最好的酒,在最肉麻的恭维谄媚声中夜夜笙箫醉生梦死。   ——不懂怎么花钱么?   易宸的手指转着那支银灰色的钢笔,视线投向窗外不经意地一问。   野狗尖利的牙齿啃食着青绿的苹果,咬得汁水四溢一室尽是那股甜香。他将那果实捧在手中贪婪地咀嚼,然后无谓地耸耸肩。   花钱?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啦——   “拉斯维加斯、大西洋城、蒙地卡罗、澳门……随便一个晚上,摸摸扑克,打打老虎机,咯咯咯!天亮的时候,您就可以穿着内裤被人扔出来了!”   野狗抖着身子大笑,好像话里描述的人和自己无关。   他每拿到一笔佣金之后,不到两三天便会挥霍一空。钱具体是怎么消失的自己脑子里也不甚清楚,最快捷的方法是烂赌。他并不热衷赌/博,也没有什么瘾/头,只是单纯的视其为一条能将钱快速花完的途径。就好像一个不爱喝牛奶,肆意浪费任由其倾倒在地上的小孩子。   野狗那简单得出奇的大脑构造对金钱和数字毫无概念,他甚至念不出支票后面叠加的若干个零。   钱对他而言用处并不大,而他热烈渴望的东西更无法用价值所衡量,曾有段时间他用它来换市面新出的一些迷/幻/药。那些花花绿绿的药丸和洁白的粉末,带给大脑剧烈的刺激和无限的幻想,但后来他厌倦了这虚假的快乐,又恢复到了半死不活而没有生机的模样。   他不缺钱,倒像是缺心眼。   继两小时后又是三十分钟过去,野狗依然骑在他的身上,高亢地呻/吟。   不知多少次缴械,又再度陷入漩涡。   易宸在某个时刻觉得自己在下陷,而后骤然上升,反反复复没有尽头。   他不喜欢游乐场,脑中却浮现出花花绿绿的遥远记忆,摩天轮、茶杯转椅、旋转木马……   “哥哥!我要玩那个!”   男孩软糯的童音响起,那双拿着青绿色棉花糖的小手,硬拉着易宸坐上云霄飞车。明明兴高采烈地闹着要玩的是他,下来之后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掉得一塌糊涂的也是他。   或许孩童的特性便是反复无常。   叫人……非常讨厌。   易宸睁开眼回到真实的世界,野狗摆动着腰身纵情呻/吟,自然地吐露出几串英文。很显然那是他的母语,但吐字时口音很重,并不能这个亚裔外表的男人来自哪个国度。   如果可能,易宸很希望用支票和黄金,甚至易氏股份来打发野狗。   但野狗需要却只是对方的肉体。   那么……   雇佣一次像野狗这样的王牌需要多少佣金?   EVIL最顶尖的牛/郎每小时又需要多少服务费?   无法精准估确的数字,荒诞的计算公式。   野狗是以杀人为生的刽子手,而易宸又是什么呢?   无牛/郎之名,却在行出卖肉体之实。糟糕的床/技配不上‘最顶尖’的前缀,也远远没有达到使天平平衡的价值。   这是一场并不对等的交换。   易宸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明白,一场简单粗暴的交/媾,如何足以让这个地下世界的刽子手为之赴汤蹈火。   “咯咯咯……因为我爱您呀!”   易宸站在九十九层的落地窗玻璃前,听到了叫他最难以理解的答案。   ‘爱’是什么? 第6章 六   10.   ‘爱’是什么?是真实的物质?是无形的意识?是能够摧毁一切的武器?是轻易置人于死地的弱点?   ——我爱你啊,哥哥!   虚空之中有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然而……   易宸揉着太阳穴,皱起眉头好像很不解。   他是易氏唯一的继承人……他的记忆里没有兄弟。   易宸用冰凉的指尖的轻触那层落地窗玻璃,透明的介质给人以不存在的错觉,好像只有向前一步便可以和九十九层之下的城市全景融为一体。   只要……向前一步。   EVIL的早晨是灰蒙蒙的一片,聚集在一起的云朵遮挡了天空。当你站在高处时一切似乎唾手可得,眼看那轻飘飘的云貌似很柔软,让人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我猜云不好玩!很冰,很凉,还会是湿漉漉的。   那个飞机上的男孩子搂着他的脖子软糯糯地对他说。   那是谁?   易宸的腰传来阵阵酸痛感,肾脏在为前一天的荒诞与疯狂承担代价,久站之后僵硬的双腿竟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落地窗外的风景在融化在旋转在扭曲,被俯视的EVIL好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被吸入其中的错觉干扰着易宸,让他的身体一点点地贴近了面前的玻璃,好像没有目的似的思忖着。   跳下去……又会怎样呢?   易宸的脸色在玻璃的倒映下显出几分苍白,他黑色的眸子泛着一点冷冽的光,心神俱离的瞬间有点灵魂出窍的意思。这角度让他英俊的出奇,深灰色的西服也很合身,足可以为EVIL当前最有名的时尚杂志拍一组写真。   电话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话筒另一头的张秘书报告汽车已在楼下备好,并向他请示何时出发。   按照易宸的行程表,一小时零三十六分钟之后,他将到达费家的私宅第四次拜访费氏集团的现任家主。   三小时后谈判圆满结束,费家的千金,正式成为他的未婚妻。   非常完美。   11.   ——小宸,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妈妈   女人说。   ……   戴黑色棒球帽的英俊少年站在别墅的小窗前,窗上安着青黑色的铁护栏,少年像是被那古朴的花纹吸引住了似的,不曾挪动脚步。   女人的嬉笑和男人的耳语在窗内响起,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随风飘出屋外。少年静默地隐匿在一片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风将素白色的丝质窗帘轻轻吹开一角,也将屋内的旖旎春/色暴露在二月的阳光里,一对露水鸳鸯在床榻间缠绵。少年阴沉的目光穿透过玻璃注视着这一幕,如同在看世间最丑恶狰狞的景象,瞳仁里好像藏着一座随时便要喷发的火山。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那女人的容貌和窗外的少年格外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少年从口袋内掏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嗡嗡的震动铃声在窗内响起,屋内的呻/吟声有一瞬间的停滞,接而一切如旧。早春的风很冷,少年握着手机站了很久很久。最终拉高衣领遮住半张脸,然后压下了帽子,随风而去。   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男孩应当经历怎样的少年时光?   会像他一样,谨慎地跟踪,调查,监听和排除可疑对象……最后在某个黄昏,目睹自己怀有身孕的母亲和早已结婚多年的伯父在床笫间耳鬓厮磨么?   他不知道。   ……   EVIL在收归联邦之前的几百年里,曾是一个由君主专/制的封建小王朝。时至今日王朝已经覆灭,但依然有少部分保留了巨大资产的旧贵族世家活跃EVIL的上层社会里,并垄断资本,掌握最大的话语权。   易家并非本土贵族,四十五年前EVIL划为政区后,以易宸的外公为代表的一批眼光老辣的资本家盯上了这块土地。并作为联邦打入EVIL的新力量而涌入其中扎下根来,他们的到来打破了旧贵族独掌话语权的局面,抑制了旧贵族企图独立将EVIL分裂出联邦的想法,阻碍某些王室和拥护君主的革/命/军/挑起复辟的野心。   可以说,过去四十余年易家作为联邦政府打入EVIL的重要棋子,为城市的安定做出了卓越贡献。   与之不同的费氏家族,则是EVIL最老牌的贵族之一,其历史已久至难以追溯。该家族作为一块难啃的骨头,若干年来一直很叫联邦头痛。就连易宸的外公易老爷子,也不得不在竞争中为了利益与其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   易宸以一贯严谨的态度审时度势之后,决定和费家联姻。先前他为了摆脱束缚掌握权利,以血腥的方式排除异己扫清之后,也是在无形中将集团大刀阔斧地修理砍伐了一番,大大的伤了元气不说还让易氏缺了胳膊断了腿。这个正大换血的空当里,难免会有外来的敌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他此时需要借一根拐杖撑一撑,待到易氏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腾出手收拾外敌。   当然这根拐杖并不是百分百的牢靠,说不定某个时刻便咔嚓一声会断,但在断之前的双方依然还是在尽可能地去擒获利益,以求得双赢。   费家只有一个女儿,这位唯一的费小姐黑头发高鼻梁,双眼如同海水般的透着深蓝,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浓密,是位少见的混血美人。   良好的出身背景,出众的外表,漂亮的学历……十分理想的结婚对象。   在易宸的天平上,包括人在内的一切都是可以物质化并评估其价值的商品,他精确地在虚空中用砝码谨慎地称量计算,好像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   易总裁挽着费小姐的手走下玉石台阶,频频亮起的闪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定格的画面成为一张张婚纱照。面向公众传播而录制的镜头前男子高大英俊,女子靓丽动人,为配合而做出看似亲昵的姿态,好像真的是一对璧人,这些种种将会出现在当晚EVIL所有的报纸杂志周刊上,成为该月最轰动热点。   “易先生……”蓝眼睛的费小姐迟疑着努力维持自然,状若无意地向易宸耳语道,“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您觉得呢?”   易宸的眉微微皱起,被窥视的感觉也同样让他感到不适。他猜想是某个想要挖取小道新闻的狗仔,这本无所谓,但太过越界便是冒犯了。在镜头前他如常态并不发作,只是思忖着回去之后命人给某几家蹦跶的很欢的传媒一点小教训。   七八米外的监控死角,狂热的信徒膜拜着神明。西装革履身姿笔挺的易宸较往日更加英俊,他衣襟上别着一朵红玫瑰,拍摄结束后便随手丢弃。野狗从地上将它捡起,兴奋地的颤栗着亲吻花瓣,小心翼翼地将它插/进上衣唯一一个没有破掉的口袋。而目光再转移半寸,挪到那个蓝眼美人的身上。   Oh,God!   多么美丽又幸运的灵魂!多么迷人的眼睛!   野狗的双眼久久凝视着那盘起长发戴着银色皇冠身着白色婚纱的费小姐,如同仰望希腊神话中的代表爱与美的女神。   那卑微的私心使他不希望易宸属于任何人,又在崇拜和迷恋中认可对方所选择的一切。   这是他的王所挑选的王后,他未来的……女主人。   他是那样纯粹的划分着自己的情感。   爱一切易宸所爱,恨一切易宸所恨。   作者有话要说:   野狗对易宸的爱不是那种狭义上的恋人的爱,更类似一种极端的个人崇拜。。他是狂热的信徒,迷恋着自己创造的‘神’。。 第7章 七   12.   “恕我直言,易总。”   张秘书说。   “我不是第一次提醒您,野狗是件危险品……现在的结果您也看到了。”   易宸望着桌案上陈列的鲜红色的现场照片,眉头紧缩。   最坏的事情,仿佛总是没有预兆地,以狰狞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它会打乱你所有的计划,叫人心烦意乱。   就好像一枚锈掉的齿轮。   ……   石英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别墅内一场私人派对正在进行。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费小姐慵懒地仰躺在红丝绒的沙发上,指间夹着的的细颈玻璃杯里盛满了鸡尾酒,二十公分长的银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而那细鞋根正踩在一个蹲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的肩膀上。费小姐的上半身依靠在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怀里,时不时用鞋尖挑逗地蹭蹭脚下青年的脖子,青年仰起头回之以迷恋和渴慕的眼神。而沙发周围环绕着的两个男人,一个端着果盘,一个拿着鹅毛扇,目光里皆是一派含情脉脉。   于是众星捧月之下的费小姐愉悦地笑了起来,一双蓝眼睛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个别墅是她寻欢作乐的私家场所,这些男人都是EVIL最顶尖的职业牛郎,她爱他们迷人的肉体,爱得十分投入。   其实无需包养男宠,以她的美貌和家世地位足以引来一大票追求者,她也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因而早些年费小姐的私生活丰富多彩,只是外面狂蜂浪蝶总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吸取了很多教训之后,才学得聪明了点,不再轻易招惹同等身份的贵族子弟,而去包养牛郎以解决需求——这也是她父亲费老爷子能够容忍的最低底线了。   那个健硕的男人将她从沙发上拦腰抱起,短暂的眩晕之后她落在了床上。那床很大,足以睡得下七八个人,她花枝乱颤地笑着,向那一具具美好的肉体发出邀请。   当然,这些男人无一例外地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她对这种下等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情,也无需知道他们的容貌,只要床上功夫够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在和易宸订婚之前,这样的群/交派对周周都有,不分昼夜。近来因为联姻而频繁的出现在公众场合的费小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放松一下了。和纯洁的外表不同,她骨子里是个欲望强烈的人,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她对性有瘾,甚至超出生理范畴,就连精神上也是极度依赖,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知道这种无休止的亢奋是不正常的,然而……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又还有什么是正常的呢?   “威廉!Come on!”   费小姐边喘息边呼唤身上男人的名字,她纤长的手指他插/入男人乌黑浓密的发间,内心快乐至极。   隐约中她感到有人在窥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并非毫无来由,从近来的某个时刻起,好像有一双眼睛便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那视线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太过炽热,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费小姐,您的未婚夫不好么?   脑海中有个魔鬼一样的声音在问她,于是冥冥之中她想起了易宸,像他们这样的政治联姻在圈子里不在少数;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被利益的纽带联系在一起,镜头前装模作样,幕后则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其实易宸的外表身价地位都是顶好的了,抛开冷漠的性格之外的条件都很合她的胃口,不谈感情只看肉体的话倒也可以展开一番‘深入交流’。   可惜……   费小姐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不经意地呢喃出那个秘密。   “可惜他是个……残废呀。”   窗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注。狂风卷起树冠,雨水拍打着玻璃。   “轰隆——”   雷鸣掩盖了金属电锯嘈杂的‘嗡嗡’声,黑色的死神便是在一个霹雳间,降临人世。   上一秒的威廉骑在费小姐的身上卖力劳动,下一秒电锯割下了他的头颅。鲜红的血从被切开的动脉处喷出,血浆溅满了半张床。   威廉火热的下半身还深嵌在她的身上,而上身却已失去了头颅。费小姐呆呆地望着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无头尸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   尖叫着的费小姐终于反应了过来,那具与她紧紧相连的无头的尸体让她感到恶心,她迫切地想要切断这联系!然而当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个在她身后抱着她的青年的头已被钝器砸得稀碎!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一直流到了她的身上!那青年的面具已经掉下来,一双大睁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血红的眼珠仿佛要脱离眼眶!   “咯咯咯……”   站在威廉身后手执电锯的刽子手,摘下面具露出属于魔鬼的笑容。   “晚上好,夫人。”   13.   易宸对于野狗,一向是厌恶大过肯定。他承认对方作为杀人工具的价值,却也同时不屑一顾。他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自己的王国,那些地面上的蝼蚁实在是太过微末了,他懒得去施舍一点目光。   至于野狗,则是十分的不堪入目,多数时间里易宸是记不起他的,也没有兴趣去钻研。他忌惮这个工具,但既然对方还有被使用的价值,便不那么急于舍弃。像他这类人大概天生具备资本家思维,惯于压榨和剥削,不榨干最后一滴油,不会轻易撒手。   但易宸讨厌失控,非常讨厌。   这件事为他敲响了一个警钟——并非所有的畜生都可以被人类驯化。   野狗就是野狗,低劣的本性早已潜藏在骨子里,套上缰绳也无法成为家犬。   而作为人类,时不时便要防备着,防备着不被咬上一口。   受到惊吓刺激从而精神失常的费小姐,正在费宅接受私人医生的治疗,很快还被查出怀有身孕,而那孩子的父亲姓什么没人说得清楚,总之是不可能姓易。家门不幸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费家的面子上也是十分不好看的。原本心气很高而对易宸这个女婿并不甚满意的费老爷子,如今也不得不软化了态度,不再有脸谈什么条件,而是以费家的名义许下一系列承诺——如果不是碍于贵族的尊严,恐怕老爷子都巴不得倒贴,将这个烫手山芋尽快丢给易宸。   易宸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异议,在他眼里的费小姐根本不能够算得上一个人,他所娶回家的不过是一个既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又可以当做摆设的花瓶,那囊子里面是个怎样的灵魂和他无关。虽然现在花瓶作为摆设的价值大打折扣,但连带利益却增长了几番,倒也是十分的划算。   天平又一次保持了平衡,这很好。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易宸讨厌失控,非常讨厌。他对野狗的心理活动漠不关心,但他必须要弄清楚,让看起来很老实的工具失去控制的原因。   “咯咯咯……为什么……”   野狗匍匐在他的脚下,却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不理解易宸为何而发难一样。   “您不是最无法饶恕那种事情么……”   这让易宸感到无法交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咯咯咯……您都忘记了吗?可是我都记得哦……”   野狗露出怀念的表情。   “那个时候的您是多么的愤怒啊……”   在易宸十五岁那年,澳门发生过一件本该轰动全城的血腥惨案。   一个来度假的富豪和他的情妇,在别墅内双双被害。那富豪被凶手肢解切成尸块,怀有身孕的情妇则被开膛破肚,已经半成形的胎儿被硬生生从肚子里挖出,子宫内取而代之的是富豪的尸块,整栋别墅都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说它‘本该’轰动却未造成影响力的原因,便是此案在发生后不到一个星期便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压了下来,使得它没有得到充分曝光的机会。   只因为……   那所谓富豪是易宸的伯父,而那媒体口中的情妇,则是易宸的母亲。   ——小宸,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妈妈。   ——不,妈妈,我看得不是你……   ……是死神。   ——小宸要乖乖的,不要太想妈妈哦。   ——当然不会……   ……因为我很快就会忘掉你的,妈妈。   那是女人在去往澳门之前,和少年的最后一段对话。   “咯咯咯……”   野狗的笑声打断了易宸的回忆。   “所以您一定非常满意我的杰作吧!”   哦,原来是这样。   易宸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毫无情绪地想。   原来那年他雇佣的那个匿名杀手是他。   怪不得手法那么恶心。   和人一样倒胃口。   “最不可饶恕的是……”   野狗的发抖双手抚摸着易宸的左腿,亲吻他的膝盖。   “那个女人,她竟然敢……竟然敢用那样的词语……”   费小姐的话在野狗的耳畔不停地回响。   ——可惜他是个……残废呀。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野狗喃喃着,抱住易宸的腿。   他怎么能够容忍,他的神明被如此羞辱!   易宸第一次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瞧了一眼那个狗一样的男人。很久很久以后,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嗤笑。   那左腿的西裤布料之下,从始至终,都是一条冰冷的由金属构成的虚假肢体。   而那肮脏的男人亲吻着它,好像那不是一件没有知觉的死物。 第8章 八   14.   易宸第一次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瞧了一眼那个狗一样的男人。很久很久以后,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嗤笑。   那左腿的西裤布料之下,从始至终,都是一条冰冷的由金属构成的虚假肢体。   而那肮脏的男人亲吻着它,好像那不是一件没有知觉的死物。   易宸冰冷的手指插/进男人乱蓬蓬的发间,半晌缓缓抽出用微热的掌心轻拍了拍那人的头。这一生中仅有的一点温柔,也是高高在上的、近乎于怜悯意味的施舍。   野狗的脸颊贴着易宸的膝盖,一滴眼泪打湿了他的裤腿。   易宸再一次感到困惑,就好像第一次听到‘爱’这个名词时的茫然一样。   他是个极端冷漠的人,对外界的一切情绪都了解得非常有限,对于他人的快乐与痛苦,都抱着一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漠然态度。他的一生都好像踩在云端之上,看世界也好,看自己也好,都是一种十分缥缈的姿态。   他的认知里只有弱者才会被同情,而拥有无边的权利、声望与财富的他,显然和‘弱者’这两个字是不沾边的。所以易宸无法理解,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在自己残缺的肢体上的注入如此强烈的情绪。   就连他那个生理意义上的母亲,也不曾这样激动过。   易宸的鞋尖碾压过地上尚未燃尽的烟头,那是野狗在等待他之前抽得——只有这个潦倒的男人才会抽那样廉价的烟草。   他想起来了很多无用的、早已该被大脑所删除的信息,其中包括他为何从不吸烟的同时对香烟如此的厌恶。   果然是因为那个女人……   易宸随母姓,他的外公活到快四十岁时膝下仅有一个亡妻留下的女孩。在易老爷子刻板的观念里,女孩是无法继承基业的。于是易老爷子以作慈善的名义收养大量男孩,易宸的父亲便是易家的众多养子中的佼佼者,也是易宸的外公为自己的女儿一手挑选的准丈夫。   易小姐是个被物质和享受纵容过头了的女人,她自生下来便没有母亲,故而心理上十分的早熟,却也从不晓得为人父母是个怎样的概念。她热衷于将自己打扮的靓丽动人,然后一头扎进花花世界里无休止地玩乐。她对于生育本就抗拒,一则觉得小孩子是个麻烦东西,会妨碍拖累自己的享受,二来讨厌怀孕的过程会毁掉自己纤细苗条的身材。   而易老爷子却一门心思地想要一个孙子,易小姐认为自己和父亲是没话可讲的,在空中吐了个十分完美的烟圈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她很早便染上了吸烟的恶习,最严重的时候一天能抽上二十几根,在怀易宸之前的两三年里又添了一项酗酒的毛病。   于是在易宸出生的时,左腿便因成骨不全而天生无法支撑行走,漠然地在轮椅上度过了整个童年。   对于这个由他人代孕完成怀胎和分娩过程,而自己则全程只贡献出来一个卵细胞孩子,易小姐只是纯粹的好奇。得知生下来的是个怪胎的之后,她微微地失望之余的表现也是十分的无谓,叼着烟边修着自己漂亮的指甲边对唉声叹气的易老爷子满不在乎地讲。   “这个不好,那就掐死了再生一个呗。”   15.   “我爱您啊。”   野狗伸出发抖的双手。   一切行动都好像被默许一样,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冷静地观望着,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独角戏。   在易宸的脑海里,已经几乎找不出多少关于母亲的记忆。他拥有人形的机器般的身体,和计算机一样的大脑,内里自有一套系统在处理运作,死去的人没有被铭记的价值,便会被自动地从记忆中剔除。   易小姐对于弱小生命死活持一种无谓的态度,在她眼里小孩子这个东西和田地里的麦子一样,一茬长得不好就割了再种一茬便是。但若说一定要割掉么,那倒也不是那么的必须;总之是去是留、是死是活,和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关系。   倘若易宸还有关于易小姐的记忆的话,那记忆的很多内容也并不能算糟糕。易小姐从头至尾不曾苛待过自己的儿子,她对于这个自己一半的DNA翻版怀着一种天真的观望态度,轮椅上的易宸合理地继承了她出众的外表,一直都是个英俊的男孩。   仿佛上天为了弥补他的残缺,便叫他英俊的不可思议。   于是易小姐爱这个男孩爱得理所应当,她一手为他置办昂贵精致的洋装,亲手为他打上五颜六色的丝绸领带,将他打扮的像希腊神话里的美少年。她花天价派最好的设计师为他制作最好的假肢,让他能够如同正常的男孩子一样行走。   太有趣了……易小姐迷恋上了这种过家家式的扮演游戏,该如何描述呢?大概每个被宠坏了的女孩童年时都会有一个洋娃娃,她们按照自己的臆想为娃娃换装、办茶话会,自娱自乐地扮演着一个母亲的角色。而现在,易宸就是那个被摆弄的玩偶,他有体温、有心跳,还会说话,可以满足每个女孩的童年幻想。   然后这个漂亮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耐心到极致地教笨拙的男孩在地板上跳一支华尔兹。自那以后无论如何宴会,她都要带着男孩,她将他带到灯光下介绍给交际场上所有认识的人,如同展示一枚华丽的勋章。   “妈妈最爱小宸了……”   女人的指间夹着香烟,流畅地吐出一个烟圈,将男孩搂在怀里捧起他的脸吻他。   “因为小宸是个漂亮的小宝贝呀。”   ‘爱’是什么?是真实的物质?是无形的意识?是能够摧毁一切的武器?是轻易置人于死地的弱点?   那是易宸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易小姐的爱非常实际,她为他买漂亮的衣服和鞋子,为他做假肢,为他办生日宴会。   所以爱是一件真实的物质,是可以成为用金钱和数字代换的、有价值的东西。   这是易宸对‘爱’的最初定义。   而这个男人,这条脏兮兮的狗……   易宸第一次就这么任凭自己的金属假肢暴露在日光之下。   “我爱您,我爱您,我爱您……”   野狗亲吻他的身体,如同信徒举行仪式。   易宸的大脑却好像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并不能准确判断自己曾经是否愤怒过,无论是跟踪、调查乃至之后谋杀,都是那样的有条不紊。   荒诞的是,被利益紧紧联系的父子二人在此事上达成了惊人的默契,仿佛那个被杀死的不是自己的妻子、母亲。   野狗骑了上来,抚摸他的残肢。   ‘我爱你’三个字好像一道密码,在一次又一次的输入重复之下,激活了易宸那如同计算机一般的大脑中,被上锁的文件。   ……   “不用担心,哥哥。让我当你的拐杖,你做我的眼睛。”   男孩软糯的声音,透着一股天真无邪,他站在轮椅前喃喃道。   “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完整的活着呀……”   男孩搂着轮椅上的他,高声告白。   “我爱你啊,哥哥!你是小星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呀……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只要是小星被拥有的,就都可以以分享给哥哥一半哦!”   ……   思想有一瞬间短暂的中断。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内心惆怅啊,这章到尾还有将近一千字的车,很无奈的被切了。。可作为一个强迫症晚期的人,追求完整的脚步简直停不下来,摊手。。小天使在哪儿,求抱求举高。。 第9章 九   16.   “我爱你啊,哥哥!你是小星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呀……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只要是小星被拥有的,就都可以以分享给哥哥一半哦!”   男孩微微抬起头,下一秒声音依旧是那样不问世事的天真,天真中却带上了一点残忍。   “所以……哥哥也应该把好东西分享给小星呀。眼角/膜什么的,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反正哥哥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还要眼睛干什么呢,就让小星替哥哥去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   这世上很多荒唐的事情,都是由一个荒唐的开头为起始点;而后便如同被冲破大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易宸并不想再计算这是第几次,在这个房间、这张大床上上演着相同的事情。   是发泄还是奖励,似乎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唯有铺天盖地的快/感,和使灵魂分离开的幻觉。   仿佛食髓知味一般,易宸并没有再拒绝。   沉迷进快/感的时候,他不知羞耻地呻/吟出声,嗡嗡直叫的耳边充斥着野狗沙哑低沉的告白。易宸粗暴地抓住对方的卷发,将那鸡窝似的脑袋狠狠地按下去,不想去看那张脸。但当飞车驶向云霄的刹那,便也再顾不上那些,更无法阻挡野狗的喋喋不休。   野狗仿佛对那条残缺的腿情有独钟,他的目光无数次在那一半由金属与电路板构成的机械假肢上流连,乃至最后抱在怀里如获至宝。   倚在床上的易宸默许了这种行为,往往在这个时候他的意识已渐渐开始恢复。待到彻底清醒之后,便再度陷入无尽的羞耻之中。   唾弃着被本能支配的自己,又一次次妥协屈服,周而复始。   17.   EVIL春天的街道开满了整齐的风信子,风把花香传播遍城市,也给人带来了一些坏消息。   “易总,关于您涉嫌买凶谋害易氏集团数名高层人员一案,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易总,针对后天最高法庭的公开审判,您有信心摆脱罪名吗?”   亮到刺眼闪光灯前,无数记者递出话筒。   “易总,据说您的未婚妻费小姐在不久前受到过严重刺激,目前存在精神问题,那么请问您在此事中又是扮演着怎样的身份呢?”   “易总,有知情人士暴/露您曾对费小姐进行过暴力恐吓威胁,不知道您对这个说法有什么解释么?”   “易总……”   在媒体的簇拥和镜头的聚焦下,这个英俊男人的漠然地望着周遭喧嚣的一切,仿佛国王面对他曾经的臣民。   无可奉告。   18.   “啧啧,真不愿意相信,易先生不光惹上买凶/杀/人的罪名,还是那样辣手摧花的人……”艾氏集团的少公子,易宸在这个领域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在镜头前惊讶地耸耸肩,“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很多误会吧?不然的话,费小姐岂不是太可怜了!这叫我这个也曾经身为的追求者之一,也不由自主地心疼起来了呀……”   “家姐的身体状况,是费易两家的私事,与本案无关。”   这男子是个俊美而看不见一丝属于活人表情的死人脸,笔挺的西装从领口到裤脚找不到一丝不应有的褶皱,打着纯色领带的白衬衫纽扣就连最上端的一个扣子也紧紧扣死。说话时的声音也是如同机械一般而带着金属质感,标准的精英做派以及一板一眼的腔调透着股直白而不近人情的冰冷。   “请艾先生不要混淆视听,无意义地引导舆论趋势。”   很难想象,以放浪形骸所著称的费小姐,会有这样一个冰山似的面瘫弟弟。   “请诸位稍安勿躁。”这个说话的清秀男人笑容矜持,招风耳上的一只银色耳钉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王氏集团作为易氏的合作伙伴,与易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鄙人对于易总也有过多次生意上的接触,在此敢用自己的全部身家为易总的名誉担保,也在律师团队方面将尽一切力量为易氏提供后援支持……”   “呵,马屁精。”有人轻蔑地讲。   耳钉男的脸上依然带着大方的笑容,毫不觉得有一丝尴尬。他的神态没有半分属于权贵的架子,亲和的气质中莫名的带着一种叫人信赖的魅力。仿佛他不是在谄媚讨好,而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为易宸证明清白。   众所周知,王氏不过是依附于易氏的小集团之一,靠着易氏这棵大树才能够在EVIL得以生存。在此时此刻在媒体面前如此直白地表忠心,恐怕也是对易氏能打赢这场官司有着极大的自信了。   “哼,狡猾的狐狸。”   连艾少爷都忍不住冷笑,这戴着耳钉的小个子男人才是引导舆论的高手……居然连一点脸皮都不要了站在这里胡说八道,EVIL民众还就信这种出身下等的跳梁小丑哗众取宠的表演,被他那张演员一样外皮所迷惑。   “那就拭目以待吧。”   19.   “第1005全球连锁购物频道24小时为您服务,产品咨询请按‘1’,交易订单请按‘2’,售后服务请按‘3’……”   易宸对那机器合成的电子提示音充耳不闻,按下‘#’字键,然后开口。   “security code(安全码)”   他说着,随即不假思索地吐出一串组合复杂的数字。   “……即将为您转至人工服务。”   先是片刻嘈杂的噪音,紧接着是一曲莫扎特。最后电话的另一头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慵懒的男声。   “Hello,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朋友,好久不见呀,要来一起听音乐会顺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易宸的记忆被激活。   ……   “Hello,可爱的小朋友,初次对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十一岁的易宸外公办公桌上,手握电话听筒用冰冷的童音回答道。   “唔……好吧。”男人笑了,“那么,小朋友,我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吗?”   “我要杀掉我的弟弟。”   ……   “Hello,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小朋友,第二次对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   十五岁的易宸摇头拒绝,进入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开始沙哑,他握着听筒说。   “我要杀掉我的妈妈。”   ……   1005频道,犯罪世界最具口碑的中介结构。那个永远活在电话另一端的神秘男子,则被誉为杀手圈最可靠的良心中间人,雇主和杀手建立合作关系的不二媒介。这个人的手上掌握着全世界最全的顶级杀手名单,与七大洲任何一个拥有优质资源的杀手机构都处于长期合作关系。   “唔……野狗?”   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在点烟,又似乎只是在摆弄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咔嚓咔嚓的金属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地突兀。临末了,男人噗嗤一声笑了。   “那个家伙,不是五年前干完最后一票就退出圈子,不再当杀手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后面那段,如果想看,就去贴吧看吧。。 第10章 十   20.   易宸很清楚自己被卷入这场官司的根源。   七月将是联邦五年一届的大选,来自EVIL的大财团支持是竞选成功的关键之一,而易家又拥有着EVIL举足轻重的地位,一直都是红蓝两派极力拉拢的对象。   在此之前的易家元老们一直青睐蓝派,那时的易宸还是个没有话语权的傀儡,红派得知情况后几度对他投出橄榄枝。却不料易宸拒绝了红派的‘援助’,孤身一人买凶对集团内部一通清洗获得了实权,在掌握实权之后,也迟迟没有一个明确的站队态度。这让红蓝两派心惊的同时,感到了威胁。   这个年轻的掌权者并非一个听话的好棋子,至于是拉拢还是铲除,两派内部都很有争议。这场官司的胜负,以及罪名是否成立,和真相无关,仅仅是利益的博弈。   然而一切都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的。   三月底,野狗投案自首。   “咯咯咯……没有人雇佣我。”   电视直播了关于这个杀人狂魔的审判,屏幕上灰头土脸套着监狱马甲的男人驼着背,满眼血丝目露凶光,喉咙里挤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那为什么杀人?咯咯咯……因为,我开心呀!”   ——野狗最后一次作案是在五年前,这个名为罪恶之都的城市的中心广场上,他用斧头砸死一位正在演讲的市长,随后带着凶器消失。   ——那位市长,正是易宸的父亲。   ……   “那个家伙,不是五年前干完最后一票就退出圈子,不再当杀手了么——”   只听见神秘人像是惊叹又像是意料之中地讲着。   “怎么?难道他又作案了嘛……啧,这个家伙,杀手退出圈子以后再行凶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地下世界也有地下世界的规则……”   神秘人好像想到了什么。   “话又说回来呀,小朋友,其实仔细想想那家伙和你也挺有缘分的呢……”   ……   脱离了杀手身份的杀手将不再受地下世界的庇护,一切犯罪行为将由个人承担责任。   长久以来一直占据EVIL都市传说榜首的通缉犯野狗,终审后被判处死刑,于两个月后执行。   五月的风信子已即将结束花期,摆脱罪名的易宸再度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   EVIL的街道被鲜花和绸带铺满,几条主干道全面清场,数十支车队在乐队的伴奏声中缓缓驶向费宅。   这一天是易、费两家的婚礼。   精神溃乱的费小姐在被医生注射了足量的镇静剂之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被费家人套上婚纱戴好头花,等待易氏的迎亲队伍。   “易总。”   张秘书神情略有不安地向他汇报道。   “有两个坏消息。”   21.   易宸走出大厦,整齐的车队横列在面前。   他走向自己惯常驾驶的那一辆,身着黑色礼服的司机为他打开车门。   “Come in~My honored Lord~”   某个熟悉的声音贴耳拂过。   易宸的目光向下扫过,那黑色礼服的司机,被某个可憎的面孔代替了。   “咯咯咯……我的王啊。”   ——有两个坏消息;一是,野狗在三十分钟前越狱了,二是……   “您忘东西了。”   野狗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   二是……婚礼前特别定制的钻戒,在十九分钟前……失窃了。   易宸漠然地审视着这个男人,凌乱的黑色的卷发像是打了发胶,被梳理的一丝不苟;干瘦的身体好像胖了一些,肌肉也增加了许多。他好像第一次像个人一样的把自己收拾过了一回,不再是那么的灰头土脸令人作呕,就连小麦色的皮肤也泛着健康的光泽。   野狗‘咯咯’地笑着,露出一口不知从哪里漂白了的整齐牙齿,打开那个盒子,银色的钻戒在日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而这个小麦色皮肤的男人,则隐藏在光的阴影之下,不曾逾越一步。   这个卑微的男人伏下身单膝跪地,近乎虔诚地摘下易宸的手套,为他戴上戒指。   易宸注视着他,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的背似乎没有那么驼了,那套司机的黑色的礼服套在他的身上意外的合身。   那车的底座很高,于是野狗垂下头露出脊背,示意易宸踩在他的身上做垫脚板。   那一刻,肮脏的野狗匍匐在王的脚下,献上微贱的生命与无上忠诚,以及那至死不渝的爱。   即使是很久以后,易宸偶然环顾自己所走过的道路,亦从未后悔过沿途的任何一个决定。   是他在出卖肉体的那一刻,亲手将一枚毒疮嵌在了身体里,任凭它附骨而生,再也无法摆脱。   五月的阳光洒在EVIL这座名为罪恶之都的城市。   故事从未结束。   地上世界的独/裁者和地下世界的刽子手,一场天堂地狱没有尽头的纠缠与博弈......   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好的一个、属于童话式的平衡了,总裁摆脱不了野狗,野狗依旧狂热地崇拜着总裁,于是总裁继续被□□被这样那样口嫌体正直地玩坏。。他们之间不会发生真正意义的爱情,但就是很神奇地因为种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这么一生相互纠缠下去,也是非常有趣的故事。。   下一章结局。。 第11章 十一·结局   22.   EVIL的夏天是火热的,大厦外的气温已达到四十摄氏度。   易宸侧身站在窗前只留下一个背影,其实如果不是非常仔细观察的话,恐怕真的看出他重心略微倾斜的站姿与常人有什么不同。   野狗蹲在沙发上嘎吱嘎吱地啃着苹果,室内的冷气风干了他脸颊上的汗珠,他惬意舒服地晃晃脑袋伸了个拦腰。   一个装了照片的信封的放在茶几上,他用沾满苹果汁的的手邋遢地在裤子上随意地蹭了蹭,然后‘咯咯’地笑着将它撕开。   一叠照片被高高抛起,信封碎片像雪花一样从空中落下。野狗背对着阳光踩在沙发上手舞足蹈地大笑,每个活动的关节之间都发出骇人的脆响,脖子则咔嚓咔嚓地呈九十度向后弯折,那后仰的头直贴着后背,一双三白眼直勾勾地盯着易宸,猩红的舌头僵直地探出,更类似一只触手。   像个恶心的怪物。   人类和地球上的任何一种生物交/配,都不会衍生出这样可怖的物种。   野狗叼着小刀跳下沙发前,还不忘冲易宸递去一个飞吻。   那触手一样的舌头就露在外面,挑逗似的卷成各种古怪的形状。易宸漠然地望向它,一些模糊的、未删除的记忆碎片被唤出,涌起巨大的羞耻感。   野狗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似的,低声得意地发出‘咯咯’声,舌头不住地舔着干裂破皮的嘴唇。   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易宸那条健全的腿踢倒在地板上。   野狗捂着被踢中的腹部,笑着卑微的像个小丑,身体却不自觉地因愉悦而颤抖。   易宸拽起他那卷曲的黑发,将这怪物的头颅狠狠地按了下去。   火热急切,同时又是粗暴的,没有章法的交/媾,就这么赤/裸/裸地在日光下进行着。   野狗始终畏缩在那光与影交汇的边缘以里,而那个英俊的男人始终被日光照耀着,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他们紧紧结合,又好像从未接近。   易宸的呼吸都好像在发抖,那金属假肢与残缺的腿部连接的地方,居然是这具身体的神经丛林最密集的敏感地带。野狗在其中肆无忌惮地探险,长长的舌头扫过每一寸土地,然后慢慢向上延伸。   这是非常好的午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怎么会没有云呢?易宸断片的大脑思考,他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整个世界……如果天空没有云彩,那么他会……掉下去……   他感觉脚下一软,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掉下去……了啊。   易宸的手捂住心脏,眩晕使他剧烈的喘息,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真实感。   野狗满头满脸都是易宸的精/液。   “哈~您的恩赐~啊。”   易宸的视线这才聚焦到了他的身上,仿佛在做一场奇异的梦。   “您很快乐啊……我的王。”   野狗冲他喃喃地讲道,兴奋地触摸他的胸口。   “您只要快乐就好啦……”   易宸的呼吸缓了下来,脸颊增加了一点血色,他俯视着跪坐在地上满头精/液的男人,才发觉自己遗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安全套。   易宸拎着这杀人犯的衣领,光线一点点暗下去,透过九十九层的落地窗玻璃外的世界,一片大云聚集在浅蓝色的天空。   ……云   易宸默不作声地朝着那天空看去,好像那片云的世界产生了一个可以回收灵魂的旋涡。   一朵云包含了大量的水汽和尘埃。   灰尘很脏,他也很脏。   好像一台精密仪器的某个齿轮坏掉了,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坏的,却没有人清楚。   易宸的情绪几乎没有任何波动,他漠然地低下头,第一次没有在清醒的情况下,批判似的唾弃自己。   没有隔离,没有防护,没有消毒,没有安全措施。   他,被某个罪大恶极的丑陋怪物,弄得脏透了。   易宸伸手解开西装的纽扣,高/潮后的余韵让他□□出声。   但好像……更脏一点,也无所谓。   “舔我。”   他说,拎起野狗的手腕粗暴地按在假肢上端,用下达命令的语气。   “摸这里。”   23.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理应当具有明确的划分界限。   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祖孙,父子,叔侄,兄弟……又或者,以具备法律效力的契约所维系的;丈夫与妻子,上司与下属,房东与租客,主人与佣仆……   所有的所有,都因抽象或具体的,意识或物质的东西紧密相连,维持着固有的状态。   易宸无法用逻辑划分野狗的关系。   野狗不是杀手,那么雇主与杀手的关系无法成立,原本清晰的界限也变得暧昧而模糊。   他依然为他杀人。   这个背负着联邦S级通缉令的杀人犯,并不在乎自己的手还会染上多少血,肆无忌惮地剥夺生命不曾停止。   “我……又回来了……哟。”   野狗的肩膀系着带血的夹克,伏在易宸那张十八英尺的半环形写字桌的边缘。   “咯咯咯……您很失望啊……”   易宸在桌下的手握着纯黑色的手机,纤尘不染的屏幕像镜子一样反射着光。   “五小时二十八分四十六秒。”   易宸并没有抬头,只是冷冷地说。   “咯咯咯!当然……要快一点……看到您啊!”   这个杀人犯跳下桌子,毫不在乎带血的新鲜伤口。   “不然的话……还有两分半……您又要让人喊警/察来抓我啦!”   易宸的眼神暗了下去,没有回应。   他曾于一个月内,前后七次以不同方式,在野狗为他杀人的同一时刻向警/察厅拨打举报电话。   而这个杀人犯,至今依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野狗耸肩大笑,捧起易宸的左手,从指尖舔到掌心的纹路。   “咯咯咯……您不要白费功夫了……”   野狗虔诚地亲吻易宸戴着婚戒的无名指。   “他们抓不到我的——”   24.   易宸不再对联邦的警察抱有任何期待。   如果这些所谓‘公仆’能够指望的上的话,那么早在五年前野狗在EVIL第一次行凶的时候,就该落网了。   那天的中心广场上聚集了近十万民众,共同见证市长的交接仪式。全城戒严,近三分之二的警力出动,近百辆警/车,八家安保公司助阵。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个男人便这么出现在上,抡起斧头砸碎了这位新市长的脑袋,而后汇入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在联邦享有盛誉的那群世界顶级杀手们都不敢接的案子,便被这么一条脏兮兮的杂毛野犬简单轻松地拿下了。   就连当时和易宸联手,共同商议怎样除掉新市长的政/坛合作对象,都万分惊讶啧啧称奇。说好的雇人暗杀呢?怎么变成了明砍?   ——啧啧,想不到易先生做事如此干脆,就连解决令尊的手段都是如此……别具一格,让人真是大开眼界。   没有人会想到,那个不过二十一岁从海外留学归来的易氏继承人,会以这样简单粗暴的血腥方式,杀掉自己即将就任市长的父亲。   25.   “第1005全球连锁购物频道24小时为您服务,产品咨询请按‘1’,交易订单请按‘2’,售后服务请按‘3’……”   “……”   “嗨,小朋友。”   男人慵懒的声音出现在在一片谈笑声、脚步声与酒杯碰撞声中,混杂着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很像一个舞会现场。   “……”   易宸的指尖夹着钢笔,斟酌着开口道。   “有没有那种危险等级最高的,成功率几乎为零,被派送之后有去无回的订单。”   电话那头似乎换了个环境,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男人的脚步,以及打火机开火时的咔嚓声。   “哈哈哈……当然有。很多很多……”   那个神秘人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支烟。   “那些麻烦单子可是号称几百年没人接,堆在仓库里快要发霉了,我啊,都有点想把它们统统烧掉算了呢。”   那条狗的剩余价值,应当好好利用。   直接杀掉,太浪费;活着,又叫人恶心。   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真是不容易。   “介绍给我。”易宸面无表情地说着,不忘加上备注,“务必要让刺杀者……去了,就没有命再回来了。”   26.   EVIL最大偷/渡集团的掌舵蛇头,在海上某艘货船的甲板上被残忍分尸,丢下海的残肢成为鲨鱼的晚餐;   “咯咯咯——”   那夜归来的野狗浑身湿漉漉的,满身的鲜血被冲刷掉只剩下一股浓浓的海腥味,谁也不会想到几个小时前他曾裸着满是伤口的上身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泅渡了整整四点三英里,终于逃上陆地。   “……”   野狗的脸色青白连牙关也冻得颤抖着,他狠狠地甩掉头发上掉落的的水珠。含有大量盐分的海水一路刺激着他的流血的伤口,而血腥味招来了两头小型鲨,他在甩掉对方的同时小腿也被咬下一大块皮肉,白森森的骨头裸/露在了月光下。而上岸后的他只是扯下裤子的布料草草地包裹住了腿,又给自己打了一针杜冷丁之后,便这么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易宸的跟前。   匍匐在地一条腿已然僵硬失去知觉的野狗,身上盖着易宸随手丢下的西服外套。这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便如同狗一般嗅着上面残存的气息,将这带着余热的衣料与冰冷的皮肤摩擦。   “地毯脏了,”易宸背过身,企图远离那股令人作呕的海腥味,“滚出去。”   ……   港口码头垄断军/火走/私业二十年的帮派魁首,于家中被连捅数十刀后开膛破肚,当场死亡;   那夜EVIL港口所有帮派大小头目及马仔全部出动,全城范围内追击凶手。   易宸的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名为‘暴躁’的情绪,是在那个预想中应当已被黑/帮的子弹打成筛子的家伙,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说好的有去无回呢?   他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就连呼吸都有些紊乱了。   易宸觉得中午的汤里一定有根刺,不然此刻他怎会有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   EVIL城市学生秘密结社组织的核心领导者,被装进麻袋从高处摔下又拾起再度摔下,尸骨粉碎面目全非,最终丢进某个垃圾场;   于是整个七月全市所有学校不得不停学,罢课的学生社员们手持棍棒涌上街头进行暴力游/行,逼迫警/方抓出凶手。EVIL没有义务教育,大部分学校专为贵族设立,明文规定平民没有就读资格;即使是少数公立大学也需缴纳巨额学金,普通人家的孩子无法承担高昂的学费,也便终其一生没有接受教育的机会。   也因此这个城市的九成学生皆为权贵子弟,这使得警/方无法采取过多强硬措施进行镇压,只得四处寻觅合适的替罪羊。   “咯咯咯……”   七月之后混乱结束,衣衫褴褛的野狗带着一身腐烂垃圾的恶臭味,出现在易宸办公室的沙发上,啃着一个同样皱巴巴不知从哪个水沟里捡到的烂皮苹果。   易宸捂住自己的胃,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仿佛那视线正前方是个魔鬼,多看一眼都将万劫不复。   ……   EVIL最富有的石油大亨被浑身浇满汽油,与他在海滨的豪宅一同在大爆炸中化为灰烬……嫌疑人疑似葬身火场。   易宸放下报纸,领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所以当那个男人闯入他的别墅的时候,那种喉咙被刺卡住的感觉便更加无法忍受。   野狗的裸/露在外面脖子上带着烧伤的疤痕,当上半身的衣服褪下之后,那疤痕便展露出它更加狰狞的真实面目。   没有人能够想象,一个上半身的烧伤严重到那种程度的人是怎样活下来的。野狗的精神状态很糟,可以用半死不活来形容。   “Morning~”   野狗从口袋里摸出那枚从易宸的手上取走的戒指,当烈火吞噬他的时候,他将它叼进嘴里以防止钻石被燃烧。   他视神明所赐予的一切,为最好的护身符。   27.   EVIL最大偷/渡集团的掌舵蛇头;   港口码头垄断军/火走/私业二十年的帮派魁首;   EVIL城市学生秘密结社组织的核心领导者;   EVIL最富有的石油大亨……   每一份档案,都被盖上了‘确认死亡’的红章。   而那个嚣张的杀人犯,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贪婪地呼吸着与他的神明相同的空气。   28.   “我想我们要谈谈合作了,易先生。”   艾氏集团的长公子艾迪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您不觉得今年EVIL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么?既然联邦那边的竞选马上就要告一段落,家父认为,艾家和易家的关系也应当展开新的一页,您以为呢?”   十二月底,联邦中央的总统竞选即将落幕,红派的支持率已远胜蓝派,其中不乏艾氏集团这一坚定拥护者的功劳,更多则要归功于易氏的态度转变。   费、易、艾三大集团里,费家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这帮以奸猾著称的老牌贵族从来不会主动站队,红派也好、蓝派也罢,他们永远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才去拥护胜利者。   而自年初费易两家联姻以后,两大集团便被利益链拴在了一起。易宸作为费家的女婿,他的态度便同时代表了费、易两大集团的态度。   易宸最初未掌握实权时拒绝红派的援助的原因很简单,在自身力量不足的情况下草率站队,不过是由易家元老团的傀儡,变成红派的傀儡罢了,依然不能够改变被控制的根本地位。只有当拥有了足够筹码,能够在地位平等的情况下谈判的时候,才有讲条件的资本。   而之后的诉讼风波,又让易宸对蓝派失去好感,对红派的态度亦有所和缓。EVIL三巨头同时加入同一阵营,是非常少见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红派的压倒性胜利也变得顺利成章。   “艾家和易家已经打了近四十年的交道了,彼此也都十分熟悉,老朋友在一起总该是很融洽的。”艾迪冲易宸笑笑,“总比和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打交道轻松很多,不是么?”   艾氏父子都是很喜欢把问题抛给对方,不断引诱对方说‘Yes’的谈判家。四十五年前艾迪的祖父,便是代表联邦与EVIL和谈的外交官之一,为EVIL收归联邦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也是在那个时候借和谈之余与EVIL的老牌贵族建立了友好关系,靠着打通的人脉在EVIL扎根立地,打下如今这片基业。   “是。”易宸无可否认。   从父辈甚至祖父辈起,艾、易两家的争斗就没有停息过。而如今的易氏风头正盛,如果拿出九成实力,再加上费家这个盟友的助力,用一年的时间将艾家斗垮是胜算极大的。艾家人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不得不提出和谈,以暂避其锋芒。   斗垮艾家没有问题,但斗垮艾家之后EVIL的利益分配却是问题。由红派执/政的联邦,不可能允许易氏一家独大,届时必然会派出新的势力登录EVIL,以达到可控制的平衡。   新势力与旧势力必然会引发激烈冲突,漫长的磨合期更会耗费去大量的时间精力,而最终也仅仅是所谓平衡。易家的势力也因此受到削弱,这正是联邦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而现在,我们有更好的选择,不对吗?”艾迪看出了易宸对香烟的厌恶,掐灭了手上的烟头说道,“与其给外人渔翁得利的机会,倒不如我们这对鹬蚌好好相处,我想您不会反对我这小小的意见吧?”   艾家的态度不言而喻。   “老朋友之间何必非要争个高低上下呢?易先生这么年轻,前途不可估量。我父亲他身为长辈自有长辈的风度,和小辈分输赢那岂不是太过小气了?父亲也时常叮嘱我,事事谦让,以礼为先。很多东西,如果易先生喜欢,我们艾家也该成人之美,让给您便是。大家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您觉得有道理么?”   这话里服软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易宸不动声色地望着他,没有急于表态。   “既然大家要做朋友,那么朋友之间就应当敞开心扉,对吧?”艾迪笑了,“艾家的诚意摆在这里,易先生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呢?我听说朋友之间就是要交换秘密的……碰巧,我知道易先生一个秘密,不知道易先生介不介意呢?”   易宸的神态未变,只是将视线微微移向了腕上的手表。   12:00   “易先生,恕我直言。”艾迪终于点明了话题,“在您手下啃骨头的那只畜生,这一年来可咬了不少人呢,你我都知道这样下去可是十分危险的啊。为了城市的和谐安定,易先生您难道不打算,采取一点措施么?”   易宸低下头盯着那表针,咔嚓咔嚓的是齿轮互相触碰咬合的声音,距离刚刚已经过去五分钟。   一点半,那条脏兮兮的野狗将闯入这座公馆,不惜一切代价,完成刺杀艾氏家主的任务。   因为这是他亲口下达的命令。   无论这里的安防有多么严密,无论这里的警卫有多么充足……只要是那个男人,就绝不会失败,这是易宸与野狗接触的一年以来得出的唯一结论。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易宸抬起头,视线转回到这位艾氏继承人的身上,声音秉承着一贯的冷静。   “当然。”   29.   一点半,如约而至的骚动打破了公馆的宁静。   密集的枪声,尖锐的爆破声,将这座建筑变成了硝烟密布的战场。   野狗冲着王的敌人撕咬,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国王已与敌人握手言和。   艾家的卫士端着机枪,朝向入侵者扫射,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瓮中捉鳖。   野狗的身体被子弹穿透,双腿双臂皆失去了知觉,他瘫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着。   直到那个高大的、穿着黑色西装的英俊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咯咯咯……”   野狗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没有错。   ——我爱着的王啊,就是这样无情的,视一切如蝼蚁,踏着千万子民的尸体,戴上那沾血的王冠,成就他那无数白骨堆成的王位。   他的神情永远冷漠,他的眼神从不因任何风景而停驻。   ——现在,轮到我啦……   ——我亲爱的王,如果我阻挡了您的道路,   ——请毫不犹豫地,从我的身上踩过吧……让我那微不足道的尸骨,成为您的垫脚石吧!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Smiles, tears, and all my life -- and, if God choose,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1]   易宸漠然地接过保镖递上的手/枪,对着地上那个男人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砰——   野狗的头颅一瞬间如同礼花般炸开,鲜红色的血与乳白色的脑浆齐喷,碎屑溅在的大理石的地板上,怵目惊心。   这个令人作呕的怪物就连死去的方式也是这样的恶心。甚至叫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子弹的威力下,即使是掠夺他人生命为生的刽子手也和普通人一样脆弱而不堪一击。   易宸擦拭了一下手中的枪,然后收入怀中。在确认了射击对象已彻底死亡之后,转过身毫无留恋地迈步离去。不远处的日光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易宸朝着那里径直走去,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Lucky day   如果一定要客观地评价的话,那这一天平淡无奇,与昨天和前天皆没有什么区别。   ……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All is well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更野狗番外~   ***   [1]野狗临死前念得那一长串英文,出自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   ……   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With my lost saints, --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Smiles, tears, and all my life -- and, if God choose,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 第12章 番外——野狗(上)   野狗出生于金三角。   这个泰国、缅甸和老挝三国的边境地区,以毒/品闻名世界。   行恶即生存,遵循着丛林法则的‘野兽’们在这片开满罂粟的土地上厮杀。   这是一支由十几个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组成私人雇佣兵,男人们用非常低廉的价格买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哑巴女孩。哑巴女孩既要为他们洗衣做饭,又要随时随地供男人们轮流发泄兽/欲。这些思想与肉体都如同野兽一般恶徒们,永远都有着耗不完的精力。于是女孩的下/体几近撕裂,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她又聋又哑,即听不见那些侮辱和讥讽,也发不出任何申诉与哀嚎,只是安静的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啜泣流泪。直到后来,她的肚子大了起来,依然承受着日复一日的暴行。   再后来,她在做饭的时候肚子被其中的某个男人踢了一脚,便径直倒了下去。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流出来,没完没了了。恶徒们恼火极了,他们一帮人都饿的要命,而那个该死的婊/子居然躺在地上装挺尸!一个气急败坏的马仔揪起女孩的头发连扇了十几个耳光,于是奄奄一息的女孩彻底没了气息。冷静下来之后的首领上前,用匕首切开了她的肚子,挖出一团血淋淋的东西,扯断了脐带之后,随手摔在了地上。   那胎儿坠地之后,骤然发出响亮有力的哭声。   抽着烟的男人有些诧异,随即捡起来掰开腿瞧了一眼——是个男孩。于是男人吐了口烟,嗤笑道。   “摔不死的狗崽子。”   恶徒们嘻嘻哈哈地看着热闹,对生命的降临并不甚在意。过去的那些日子他们一直共用一个女人,究竟是那一颗种子结了果,谁也不得而知。孩子的父亲或许便是他们中的一个,这一点所有人心知肚明。   只要养不死,那就养着呗,活着是命,死掉了也是命。   当晚女孩的尸体被剁碎喂了狼犬。   野狗没有喝过母乳,从降生起他就挣扎在生死线上,恶徒们把他扔进了狼犬窝里,畜/生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畜/生病了没有药,那他也便没有,熬过去了便过去了,熬不过去也不过一死。可喜的是他自落地以来几乎从未生过病,给个窝就能睡,给口吃的便能活。   当这小东西长大了点,可以看出一点人样来的时候,恶徒们也开始带点审视的目光去看他了——眼睛像谁?鼻子像谁?嘴像谁?这群亡命徒从来没干过什么人事儿,也并没有什么为人父的觉悟,却都计较着想白得个便宜儿子。偶尔也会良心发现,抱着‘或许这狗崽子是我的种’的心理,将自己的看家本事教给他一两样。   三岁时他学会了投掷飞镖,四五岁时他开始对着木桩练习泰拳,六岁时他学习面对敌人时该如何用匕首切断对方的喉管,怎样更快地命中要害、怎样准确地扎穿心脏,九岁时他第一次开枪、第一次被扔进有鳄鱼栖息的河中被迫泅渡。   野狗在恶人圈里长大,从这帮恶徒们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一切生存与犯罪的能力。   他没有学过生物,却对罂粟的种植了如指掌,能够粗略鉴别各式毒品的成色纯度;他没有学过化学,却知道用哪些东西可以制作炸弹。   这些形形色/色的恶徒,将各种犯罪领域的技巧传授给他,   有人教会他撬锁,有人教会他逃脱术,有人教会他搏斗,有人教会他杀人。   这里有最纯粹的罪恶,也有被罪恶孵化出的怪胎。   文明、道德、秩序、礼仪,一直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野狗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甚至没有穿衣服的意识,也没有任何羞耻心,渴了拧开水管喝生水,饿了捡点垃圾吃,在本能的驱使下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生存的意义与价值。   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没有人告诉他。   野狗的世界是由‘恶’构成的世界,生存在这个世界的是包括他在内的一群野蛮人,他们有时藏匿在丛林里,有时被雇佣去杀人放火,生活就是就是在日复一日的行恶中延续着的。   在他们偷渡到EVIL之前,野狗那构造简单的大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那年野狗十三岁,瘦骨嶙峋,被塞进一个装红酒的木箱子里打上封条,漂洋过海踏上这座罪恶之都。   这支由亡命徒组成的队伍,要在这里绑架一对富人家的小少爷。   那年易宸十二岁,和弟弟旷课在游乐场度过了一个下午之后,被一支流窜国际的犯罪团伙绑架。   那是卑微的野狗,第一次邂逅他年幼的王。   在这间小黑屋里,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一个衣冠整齐仪表端庄神情冷漠,一个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眼神茫然。   这是文明与野蛮的第一次碰撞。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还有二分之一,这一半是讲野狗的出生来历的,接下来的部分讲野狗与易宸的历史纠葛。。 第13章 番外——易家兄弟   玛丽小姐是位三十余岁的女子,在EVIL上层社会从事启蒙教育已有十年之久。她的日常工作,是为名门世家的少爷小姐们教习最简单基础的功课,以及各种社交圈内应当遵守的礼仪。   今天也不例外。   眼前这个男孩不过四五岁,五官却标致的叫人惊叹,仿佛玻璃柜里天价出售的、来自中国的瓷娃娃。就连玛丽小姐也忍不住将目光多停留在男孩身上了好几秒,这才开口询问他的名字。   “宸。”男孩漠然地讲。   下一秒,另一个活泼明快的男孩握着手杖闯入了房间,当玛丽小姐看清楚他的模样,不由得心跳也快了一拍。   喔!天哪,上帝——   那站着的男孩子与坐着的漂亮男孩……竟然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玛丽小姐心中默默惊叹。   伟大的主啊!这是您所创造的杰作么?   “我是星!”男孩微笑着,用稚嫩而清脆的童音,告诉玛丽小姐他的名字。   潮水散去,真相的石子也终于暴露在了日光下。   ——我爱你啊,哥哥!你是小星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呀!   那是因为……   他们本就是,一对双胞胎啊。   是EVIL最明亮的星辰。   “哥哥比我早出生五分钟哦。”易星说。   令人在意的是,这对兄弟命名方式很奇怪,既然星在前宸在后,那么为什么哥哥却叫易宸呢?   疑惑的玛丽小姐从男孩所坐的轮椅上似乎猜到了一点答案。   易星与易宸相差五分钟出生,然而作为哥哥的易宸,却天生左腿畸形。而与之相对的弟弟则相对幸运很多——至少还能够正常行走。   古往今来长子都是继承者的优先候选人,但一个肢体不健全的男孩子,很显然是做不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   所以作为弟弟的男孩,被冠名为本属于哥哥的‘星’,一个看似简单的名字,背后却对整个家族蕴含着深刻意义。背负着家族的使命,如同星星一般闪耀。   而那轮椅上的哥哥,便成为了‘宸’。   对于他们兄弟而言,那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因为很多时候上天还是公平的。   ——所以……哥哥也应该把好东西分享给小星呀。眼角/膜什么的,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反正哥哥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还要眼睛干什么呢,就让小星替哥哥去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造物主赋予了这对兄弟惊为天人的外貌,又好像后悔了一样,便要从他们的身上各夺走一样。   例如哥哥的腿,例如弟弟的眼睛。   易星出生以来,右眼便视力便近乎于零,好像眼眶被塞进了一枚玻璃珠,本该十分漂亮的眼睛,却死气沉沉而毫无神采可言。   这也正是易小姐偏爱易宸嫌弃易星的原因。   易宸在轮椅上的童年,是被无数爱与鲜花糖果包围的。   人们爱他爱的理所当然——这个小孩多么可怜啊,已经因为不健全的身体失去了继承人的地位,有什么理由不给他更多的补偿?   “我的小宸一定是天使!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贝!”易小姐捧起他的脸说。   “小宸想要什么,就让下人尽管去买。”   “小星,你要多让着哥哥。”就连不常在家中露面的父亲也这么说。   在易家,‘腿’‘走’‘跑’‘跳’等等一系列词语是决不能够提及的禁忌。此外易宸的任何一点点小过失,都会被无条件的谅解和包容。   “哈哈,不就是个破瓶子么,摔了就摔了吧。”外公对着一地的碎片摆摆手一笑而过,丝毫不在意那被碰倒的是多么举世难见的珍宝。这个一向严厉的老人不加掩饰自己对这个外孙的宠溺。   “小宸有点脾气好,活泼。小星你要仔细照顾着哥哥,摔东西没关系,别划伤了手。”   或者是——   “小宸想玩的话就玩吧,小孩子就该随意一点。功课不要紧,没必要学得那么累。”   而对待易星则板起脸,毫不留情地训斥。   “该好好念书的年纪,就认认真真地学。晚饭不要吃了,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于是易星只能够眼巴巴地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易小姐,挽着身着定制洋装的哥哥的手前往舞会。   “开心吗宝贝?”易小姐总是这样问,然后把最好的一切物质摆在他的面前,“这些都是我的宝贝的!妈妈爱你啊!”   易宸漠然的,漠然的,望着那些人。   他拥有所有人的爱,却不爱他们任何一个。   他爱自己吗?好像也没有。 第14章 番外——野狗(下)   那是卑微的野狗,第一次邂逅他年幼的王。   在这间小黑屋里,两个年纪相仿的男孩;一个衣冠整齐仪表端庄神情冷漠,一个浑身赤/裸不着寸缕眼神茫然。   这是文明与野蛮的第一次碰撞。   野狗所出生和成长的环境里,充斥着的是一群野兽一般混乱、暴戾无秩序的野蛮人。一个个虎背熊腰,肌肉如虬的亡命徒们光/裸着高大结实上身,密密麻麻的刺青遍布全身,腰间揣着棍棒刀具,随时预备着与某人同归于尽。   在不作恶的时刻,亡命徒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牌桌上,桌面不光有扑克是锡纸.白/粉.打火机,地上则散乱着针管和烟头。以廉价召来的妓/女们浓妆艳抹,白花花的胸部直从大开的领口处溢出来,笑声聒噪得像一群乌鸦。搂着女人的亡命徒肆无忌惮地扯着各种由粗口汇成的下流荤段子,时不时有人兽性大发揪住女人的头发按在牌桌上便急不可耐地扯下裤裆的拉锁。   野狗便是看着这一切长大的,他从未与人类社会真正接触,只是在懵懂中掌握了属于野蛮者的丛林法则。   易宸的出现颠覆了野狗的认知。   这个被称为‘小少爷’的男孩子,和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小小的男孩穿着小号的定制西装,柔软的缎带打成领结;他脚上的皮鞋光亮的能够当镜子照,纤细的腕上带着外形复古的白金手表,梳得整齐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好,周身则能够嗅到一点冷冽的香水味。   他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没有一处与野狗所熟悉的那些亡命徒相似。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一样——无喜无悲,仅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好像站在云端之上,用双眼静静睥睨世间万物。   野狗的短暂的人生中尚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目不转睛。   十二岁的易宸漠然回眸,眼神如同在看一只微小的蚂蚁。   野狗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这一瞬间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不体面——他在他的面前是那样的卑微,在此之前他浑身不着寸缕,也从来没有任何的羞耻心。   野蛮者封闭在自己的‘丛林’里安然自得,一旦接触到了一点文明的火光,便自惭形愧起来。   易宸和易星这对双胞胎兄弟,在亡命徒的手中得到了不同的待遇。   易星的双手双脚被绑住,堵住嘴关进仓库里。而易宸则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由人端上新鲜的水果。   十三岁的野狗那少得有限的智商还尚不能理解,为何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待遇会千差万别。他只是单纯的被‘爸爸们’使唤,去伺候好这位小少爷。   “蹲下,趴好。”   十二岁的易宸用即将进入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命令道,然后将左腿搭在了野狗的瘦弱的脊背上。   准确的来说,那并不是腿,而是一截金属假肢。   野狗的呼吸再度停滞,他抬起三白眼忍不住望了一眼那情景。   那假肢似乎出了一点问题,易宸垂下眼帘卸着上面的螺丝,那条残缺的腿仿佛被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带给人无限的吸引力。   断臂的维纳斯以其无以伦比的残缺美征服世界,那是艺术的至高境界,让残缺成为性感,给人以难以自拔的魅力。   野狗对艺术对美一无所知,更不知维纳斯为何物。但那时那刻,他的眼睛无法离开那条搭在自己肩上的腿,以及那腿的主人。   那样一个仿佛上等陶瓷烧制成的男孩,完美之中却带有着那样致命的残缺,那残缺是那样的令人遗憾,然而在有些人的眼中,却又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野狗的呼吸焦灼起来,他贪婪地嗅着那股飘散在空气里的冷冽的香水味,感觉整个被接触的肩膀都开始发烫。   他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天生的……慕残者。   饥肠辘辘的野狗匍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易宸,向着那青绿色的苹果投去贪婪的目光。   易宸轻咬了一口那苹果,那一口咬得很浅,仅仅咬去了一小块果皮。裸/露的白色果肉滴着汁水,让甜美清新味道很快在空气里扩散开来。   野狗已经饿了五六天,他贪婪地嗅着来着上方的甜香,口水不自觉地滴落到了易宸那双崭新的皮鞋上。   这真是不可饶恕的罪过!野狗得到了狠狠地一记耳光。   易宸厌恶地瞥了一眼这条地上的狗,本就不强的食欲所剩无几。他将那咬了一口苹果扔在地上踩了一脚,然后命令对方为自己脱下沾了口水的那只鞋。   野狗的嘴角肿得发紫却始终小心地咧着,他捧着那双被命令要扔掉的鞋子,搂在怀里如获珍宝。又瞧了瞧地上沾了灰尘的苹果,偷偷捡起来用脏兮兮的小手抹抹,开心地张开嘴咬了一大口。   那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吃苹果,捡垃圾果腹的他从未吃过这样清脆可口的东西,那被男孩扔在地上踩过一脚的果实仿佛产自天堂,只有神明才有资格享有。   易宸再看见野狗的时候,这个脏兮兮的小孩正躲在角落里点烟。   野狗八九岁的时候,就在那帮恶徒们的耳濡目染之下学会了抽烟。十三岁时,他已经是个十分熟练的老烟枪了。   他通常是捡男人们扔在地上的烟屁股抽,有时也会抽出烟丝用报纸卷起来点燃。不过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其中一个男人出去时将烟盒与打火机落在了桌子上。   野狗将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抽出另一根准备点燃,却被一只漂亮的手截了胡。   十二岁的易宸漫不经心地夺过那根烟,姿势十分不熟练地抽了一口,那烟草的味道似乎让他很是恶心,眉毛都皱了起来。他想起那个永远慵懒地夹着细烟,吞云吐雾的易小姐,不明白对方从尼古丁中得到的所谓愉悦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任何意义。”   通过亲身试验的易宸,没有通过香烟得到任何兴奋感,他随手将那还燃着的烟塞到野狗的嘴里,如同对待一个人形烟灰缸。   野狗叼着那根被易宸抽过的烟,嘴唇与烟接触的部分,正是易宸刚刚碰过的地方。那一瞬间,他的头皮发麻浑身仿佛过了电一般,就连心脏都在战栗。   丑陋的信徒在这一刻,卑微地爱上了他美好的神明。   那是他的人生中,唯一一次得到神明间接的吻。   野狗感觉他□□某个一直在沉睡的器官终于苏醒,并且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坏!想要侵略!想要征服!   这念头一旦产生,便无法停息下来。   如同酵母般,一点点的酝酿,在暗处膨胀,直至彻底爆发。   年幼的野狗伸出了獠牙,将男孩压在草丛里,撕开华丽的包装直入正题,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的童年里不光无数次目睹过男人们是怎样对待那些花枝招展的妓/女,也目睹过那些涂脂抹粉的少年们。   而他要做的仅仅是将那些对象换成男孩。   他的骨子里天生镌刻着属于兽类的本能,撕扯、号叫,将能够破坏的统统毁灭,将能够占有的打上标记。   野狗感受到了目光的审视,他猛地回过头,只见男孩正站在墙边漠然看着他。   墙边的男孩,与地上的男孩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此刻的神情却完全不同。   “哥哥!救命——呜呜!哥哥!”   地上的男孩在哭喊、在尖叫、在呼救,而墙边的男孩却始终是一脸漠然。   易宸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一切,既不阻止、也不纵容。   “咯咯咯——”   十三岁的野狗咧开嘴笑了,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即将为之付出的代价。   他在强/暴男人们千辛万苦绑架来的人质,他在糟践男人们计划着大敲一笔的摇钱树。   但在神明的注视下,那一切突然都无关紧要了。   野狗狠狠地按住地上的易星,动作生涩地继续着毫无人性的暴行。   “不!呜呜!哥哥——救救我!啊——”   被按在地上的易星嚎啕大哭,乞求着兄长的施救。   而那站在他五米之外的易宸,只是抱着胳膊眼神漠然地望着这一切,丝毫没有上前施以援手的意思。   野狗突然感到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兴奋感,起初他仅仅是把身下的男孩当做身后那个人的替身,想要满足自己那充斥全身的欲望。   而现在那动机突然变了,被注视着的他好像得到了向神明展示自己的机会,他更加卖力地用已经发育得半纯熟的部件,肆意地破坏着地上的男孩,从那痛苦的惨叫与哭泣中得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咯咯咯咯……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赝品也是赝品。   野狗掐着身下男孩的脖子大笑,他的神明,才不会是这么令人作呕的样子!   这种只会哭啼求饶的废物,居然顶着神明的脸,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十二岁的易宸,平静地看着那条狗对着自己的双胞胎弟弟施暴,任由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着——哪怕地上那个人,与自己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直到很久之后,野狗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转过头去仰望神明。   易宸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真恶心。”   他慢慢地走上前,俯视着野狗与易星,两者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知道吗?我一直非常讨厌,和我长着同一张脸的家伙。”   易宸说。   “当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双胞胎,或者说,同卵双胞胎到底是什么?   一个精子与一个卵细胞结合产生的一个受精卵。在胚胎发育早期,由于某种原因胚胎一分为二,形成两个胚胎。   易宸和易星,都讨厌那个‘某种原因’。   如果没有分裂,如果没有彼此的存在,他们本应该是完美独立的。   也因此对方的存在,都是最无法忍受的错误。   “不用担心,哥哥。让我当你的拐杖,你做我的眼睛。”   男孩软糯的声音,透着一股天真无邪,他站在轮椅前喃喃道。   “只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够完整的活着呀……”   男孩搂着轮椅上的他,高声告白。   “我爱你啊,哥哥!你是小星在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呀……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只要是小星被拥有的,就都可以以分享给哥哥一半哦!”   “所以……哥哥也应该把好东西分享给小星呀。眼角/膜什么的,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的吧?反正哥哥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还要眼睛干什么呢,就让小星替哥哥去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这就是易星的想法。   他将这个轮椅上的哥哥,看作从自己身体上割离的、没有生命的一部分。如同被修剪掉的头发,如同被修剪掉的指甲。   他当然狂热地爱着他,但那爱是病态的,是对待死物的爱。   恋物癖易星希望摘掉对方的眼角/膜,希望对方能够一辈子像个没有思维的人偶一样,在轮椅上等待着自己的索取和分享。他不认为这个被自己叫做‘哥哥’的男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具自己蜕下的躯壳,他爱他如同爱自己的发丝或指甲。   而易宸的想法截然不同。   在他看来,这个与他由同一胚胎分裂出的个体,在存在的那一刹那起便是他的竞争者。他们在母体内疯狂地掠夺彼此的养分,都企图将对方扼杀以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但他没能成功地吞噬对方,导致错误由此产生。   那么易星便是他多余的一部分,是他无时无刻都需要去扼杀的对象。他在母体内与他争夺养分,在离开母体之后,又夺走了属于他继承者的地位。   他要像切除阑尾一样,将对方成功割除掉。这个念头自他有意识以来,便深埋于心,在十一岁那年,第一次拨通了电话。   “Hello,可爱的小朋友,初次对话,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不能。”十一岁的易宸外公办公桌上,手握电话听筒用冰冷的童音回答道。   “唔……好吧。”男人笑了,“那么,小朋友,我能为你提供什么帮助吗?”   “我要杀掉我的弟弟。”   那个1005频道的神秘人为他介绍了野狗所在的这支雇佣兵,随后的一年里,他通过精心计算,周密策划,到最后付之实践,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的戏码。   “现在,我们终于不一样了。”   易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易星,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此刻却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一个衣着整洁纤尘不染,一个浑身赤/裸布满青紫。   易星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下/体则满是红白相间的液体,污浊不堪。他在这巨大的刺激下,已经神志不清。   “你这么脏,有什么资格顶着我的脸?”   易宸冷漠地看着易星说。   “你的脸、指纹、DNA……每一处与我相似的地方,都是错误的,现在让我们来好好地纠正它。”   易宸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烧掉了男孩十指的指纹,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男孩的掌心,将双手的掌纹也狠狠灼烧直至模糊。   野狗兴奋地战栗着,望着他的神明,振臂欢呼雀跃。   罪恶,罪恶,罪恶,罪恶……还有比眼前的一切跟美好的景象吗!   易宸拿出相机,对准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拍下一幅全景,眼角无意地瞥了一眼野狗。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野狗搬起一块石头,朝着地上男孩的脸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咯咯咯咯……野狗快乐地大笑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易宸用相机给男孩的下身几个完美的特写。   “你,把这个东西送到易家去。”   易宸取出相机的胶片,扔给地上还在兴奋状态中的野狗。   那一天,收到胶卷看到了洗出来的那些照片后的易老爷子险些当场猝死,易家动用一切资源对整个城市展开疯狂搜索。当夜的EVIL无人能眠,最后甚至出动了军队。   自导自演了整场绑架案的易宸,漠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人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照编写好的剧本,上演着无趣的戏码。   军方在绑匪的窝点内,救出了易宸这个兄弟中的‘幸存者’。所有绑匪,全部被当场歼灭——除了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子,他在往易家送玩胶卷之后就不知所踪,成为了佣兵团里唯一的漏网之鱼。   野狗带着新奇的目光,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年,来自丛林里的野兽与秩序井然的文明社会格格不入。   但罪恶是不会消亡的,下水道里的耗子,永远知道从哪里能够找到腐烂的事物。以杀戮为生存方式的野狗,很快便寻觅到了赖以维生的职业。   一年后,在中国沈阳,一个十四岁的小学徒,来到一户五口之家,初出茅庐的少年用一把管钳子、一个铁扳手制造了一出血腥而毫无人性的灭门惨案。为他长达数年的的杀手生涯,揭开序幕。   他在全世界犯下滔天罪孽,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那之后的若干年,他蛰居过的每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墙上贴满易宸的照片。不识字的野狗将所有与易宸有关的报纸、杂志,都收集起来,将图片里所有有易宸影像的部分挖下来贴在一起。   十二岁的易宸,十三岁的易宸,十四岁的易宸……十八岁的易宸,三十岁的易宸。   被军方从绑匪手中‘救出’的易宸,用短短几个月时间结束了中学课程迈入大学的易宸,学术论文获奖后手握奖杯发表感言的易宸,成人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在校园讲话的易宸,获得博士学位后一身长袍即将毕业的易宸,参加父亲葬礼的易宸,出任易氏总裁接受采访的易宸,身着白西装与漂亮女人订婚的易宸……   在看不见的角落里,肮脏的野狗用浑浊的双眼,迷恋地仰视着他的神明从男孩长成男人的全部过程。   我爱您!我爱您!我爱您!   即使您永远也不能理解这份爱也无所谓,即使您对我厌恶嫌弃恶心也无所谓。   我粗鄙的语言无法准确形容出我对您哪怕万分之一的爱,我能奉上的唯有我卑贱的肉体与忠诚。   我,在有生之年,曾经拥有过您。   那一刹那,是我肮脏生命最有价值的时刻。   独一无二。   (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最后一章尾声,交代一下易总,然后就结束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